当我搂着穆婉儿的纤腰下车,并带着身后的三个女人,迈步走进这座,曾经属于李国良的官邸大厅时。就感觉怀里的穆婉儿正在紧张的往我臂弯里缩。低头看去,就看到穆婉儿正用焦虑且紧张的目光打量着,这座一度被她当作‘家‘的地方。
此时的穆婉儿面色惨白,嘴唇和身体都在颤抖着,以至于她刚走两步,她那双刚才在车里,被我折腾得有些发酸的双腿,就显得有些不堪重负了。在我的搀扶下,她踉踉跄跄的往前走,那双大眼睛里噙着泪,似乎这房子就快把她吓哭了。她轻轻拉紧我的袖口,柔声说:“督帅,咱们真的要住在这里吗?”
我当然知道她就是在这里杀了李国良。此时此刻故地重游,心里会有些别扭,倒也正常。于是我试探性的看了一眼李洁,想要征求她的意见。但是身后的李洁,却对我悄悄的摇了摇头。我估计李洁有她的想法吧,我便索性不再去问了,而是轻声安慰着怀里的穆婉儿:“婉儿,你没事吧。咱们就在这里休息两天,等事情安排好了,咱们就回庐州。好吗?”
穆婉儿闭上眼,而后费力的点了点头,这就算是答应下来了。估计这里在穆婉儿看来不太可能会觉得一切如常。虽然地面依旧是那洁白的卡拉拉大理石做得地板,巨大的石柱也还是过去那种从希腊德拉玛-卡瓦拉-索斯矿山开采出的石料。可是这里的男主人,已经从李国良换成了我。
想必李国良一定很宠爱她吧。因为我刚走了没一会儿,就发现这里的装饰中,单单就是穆婉儿的大尺寸画像,仅我看到的都不少于十张,而那些用穆婉儿照片做成的小摆件,更是充斥了每一个角落,壁炉,茶几,亦或是小桌上,毫无例外都有那种小摆件。
与穆婉儿的虚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柳青和张大花这两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她俩大大咧咧的伸一个懒腰之后,就双手插兜在这座宽阔的大厅内溜达了起来。李洁看着她俩那副样子,又看了看我和穆婉儿,再伸手指了指二层的会客厅。
我对李洁点点头扶着穆婉儿,小心翼翼的踏着光滑的大理石台阶向着二楼走去。当我刚走到转角处的时候,我透过巨大的观景窗,看到花园的喷水池中,一座穆婉儿的石雕,就坐落在水池的正中。
穆婉儿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她就那么软软的靠在我怀里,任我扶着她往上走。我看到她眼角的泪珠,正在悄无声息的顺着清瘦的脸颊缓缓滑落。
现在我虽然心疼怀里这个女人,可我也知道,李洁是想让穆婉儿明白自己的处境,避免她对我撒娇打破了我们的预定计划。所以现在根本不是我当滥好人的时候,如果我一味迁就穆婉儿。那我就辜负了同样是我妻子,而且还不怕辛苦为我远征的李洁了。算了,以后我对穆婉儿好点也就是了。
当我们走到二楼的时候,我就看到薇儿那个鬼丫头正靠在门口,看到我走过来,笑着对我眨了眨眼,看到穆婉儿过来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反而故意托着长腔,娇滴滴的说:“婢子见过主人。人已经在里面了。”
我点点头扶着穆婉儿进入了二楼那个李国良过去经常会客的房间走去,当门缓缓打开,穆婉儿本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负手而立的时候,微微一愣,然而那个女人却对我和李洁说道:“督帅,李总指挥,穆女士请进。”
现在不光是穆婉儿,就是我都微微一愣,因为我一直觉得李洁把我们住的地方安排在这里只是为了给穆婉儿立个规矩,让她明白自己只是个‘阶下囚‘,为此我都做好事后好好哄穆婉儿的准备了。可这个陌生的女人到底是谁?
李洁看到我们在看着那个女人发愣,于是开心的向我们介绍道:“这位是Isabella Chan ,选区划分专家。她在末世前主要的工作,包括但不限于,阿美利加国各州的选区划分,竞选筹备,对外公关。她在末世前曾经帮助阿美利加国末代总统,以绝对劣势获得翻盘的首席专家。也是末世中在淮南商会做客的贵宾之一。”
所谓选区划分专家,就是将一个区域划分成多个投票区的专家。而这其中的门道就是画出一个个‘杰利蝾螈‘,以及用最不可思议的方法将投票点,设置在各种奇奇怪怪的位置。
其中最邪门的就是她们这种人画出的一条条‘杰利蝾螈‘,从表面来看,‘杰利蝾螈‘,就是将选区切成一个又一个怪异的形状。这种形状既不符合地理特点,也不符合出行需求,然而却是末世前阿美利加各个党派获胜的不二法门。起到只有少数选票就可以‘以小博大‘的大学问。
比如末世前的阿美利加国的,驴党和象党,在某个以农业为主的摇摆州,驴党占据城市,象党占据农村,按照常理来说假如象党占据80%支持率,而驴党的民调支持率不足20%。而选区划分专家只要够专业就能逆风翻盘。其中的明面上的手段包括但不限于,把城市的一部分连接大量农村地区。那么驴党利用‘杰利蝾螈‘就可以,采取抓大放小,或者积小成大等策略,直接完成‘以小博大‘的壮举。而象党想要获胜,也需要大量的选区划分专家,来完成巩固优势。
还没等我说什么,Isabella Chan就笑着坐下,解释道:“督帅,李总,穆女士,请坐,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杰利蝾螈‘只是我们的基本功,如果您喜欢我们可以策划一起让全民表决吃泥巴比巧克力更香的公投,并且获胜。不过今天,我被李指挥找来,主要是为了应对目前晋省复杂的舆论。”
三天后,伴随着庐州日报头版上一篇名为《民贼余孽李友伏法.穆氏长女婉儿今日与督帅成婚》的文章传遍天下。看到这篇文章的燕赵省主安长河,一开始还坐在花园里神色如常,因为文笔一般只是在叙述一件他已经知道的事自然觉得很正常。而且末世嘛,联姻之类的事,不说武廿无这种强者,即使在小势力中,也真的不要太多了。可当他看到照片时,整个人都有些不淡定了。因为这张照片还加着注释,武廿无,穆婉儿,穆晋安。
安长河冷哼一声,心说:“武骡子真特么无耻,居然瞪着眼说瞎话。那小崽子不是李友是谁?做这种掩耳盗铃的事,就不怕别人笑话吗?一个小儿而已杀了她那个穆婉儿还敢造反不成?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虽然安长河对这篇文章满是不屑,可是此时他的谋主李思,却用那双透着精明的眼睛,悄悄的观察着这位心情烦躁的安省主。当安长河那双大手烦躁的翻开报纸,继续看第二页文章的时候,李思就老神在在的开始闭目养神了。可安长河刚一翻开报纸,却惊讶的发现,第二页最大版面的文章,居然是《晋省穆家回应,穆晋安并不是李友》,文章如下:
今天本报记者,拜访了晋省穆氏家主。并针对穆晋安少爷,是否是民贼余孽‘李友‘这一问题,请教了穆家家主,穆全忠委员。
穆家主表示,李友已经明正典刑,这是所有人都已经看到的,是不可争辩的事实。至于穆晋安虽然和李友外貌很相似,那是因为穆晋安和李友的母亲同为穆婉儿女士。穆晋安少爷是穆婉儿女士微服出游期间和武督帅情投意合后所生。而李友则是末世后民贼李国良窃居晋省后一系列悲剧的产物。
穆全忠家主再次强调,穆晋安少爷为四岁,而李友为三岁,之所以人们对于穆晋安少爷并不了解,是因为穆家为了保住这个孩子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以至于全家从上到下,都被下了最严格的封口令。除了穆家主以外,也仅限于穆婉儿女士知道穆晋安少爷还活着的消息。
本报记者在采访时,也不由为穆家伟大的亲情流下了眼泪。在拜访的最后阶段,穆全忠家主对记者表示,穆婉儿女士可以带着穆晋安少爷和武督帅一家团聚,这是末世中最幸运的事。与此同时穆家主对记者表示,之前是有李国良余孽李友联合王明德作乱,并声称获得核弹,督帅是基于末世后全龙国民众的福祉才做了最坏的打算。
安长河痛苦的揉着眉心,此时的他看着这个圆谎的文章,只觉得莫名其妙,甚至异常的滑稽,可是他觉得这背后的信息却并不简单。于是将报纸递给自己的谋主李思问道:“你说这武廿无是不是有病啊。那孩子明明就是李友,他就偏偏让那些笔杆子硬说这是穆晋安。这到底是图什么啊?难道他武骡子觉得天下人都是睁眼瞎吗?”
李思双手接过报纸也不看,就哈哈大笑着捋了捋自己鼠须一般的胡子,随后说道:“他武廿无就是想看谁敢说真话。”
安长河猛然一惊,大叫道:“这...这是指鹿为马。可...可是...他....”
李思笑着点点头,继续分解道:“没错,他就是要您和其他三位被宣布为民贼的省主表态。看看谁说这是穆晋安,谁说这是李友。谁敢说那是李友,必死!”
安长河‘砰‘的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恶狠狠地说:“武廿无小儿,欺人太甚。我们难道是他的家奴吗?那个没儿子的家伙,太缺德了。”可话刚说到这里,他的余光就看到了那位三缄其口的谋主,于是稍稍缓和一下自己的语气说道:“你这个家伙,怎么话都不说完呢?来给我说清楚。”
李思一听叫到自己,于是仔细分析道:“明公可知道,武廿无为什么杀了孙玉龙,而放了穆家吗?”
李思还不等安长河说话,于是就捧起果盘,当安长河示意他随意之后,李思就取出六个红枣和六颗桂圆,按照上北下南的规律进行摆放,只见他灵巧的将桂圆摆成一条直线,而后笑道:“明公请看,这就是武廿无发布那个讨伐民贼之前的地盘。宋省在上,接着就是荆楚省,淮省,荆北省,荆南省,南越省,这就像是一条长龙横亘南北。虽然看似不合理,但是却有妙处。这是个龙国末世前的产业链。”
“产业链?谁的产业链?我怎么觉得那么眼熟。这不就是那条贯穿南北的铁路吗?”安长河刚这么念叨了一句,就突然转身看向背后的地图,大叫道:“哎呀,宋省造车,荆楚有油,淮省末世前是工业大省,荆北省是的江夏是南方交通要冲,荆南省潭州则是西南门户。至于南越省那个武廿无就是从那里得到的核弹。”
李思点点头,背着双手,走到安长河身边解释道:“而且他动手顺序,也是有说法的。齐鲁省孙玉龙距离他最近,而且还是北方最早平定省内灾难的势力。他武廿无公布了这个名单,天下都在观望。如果一上来就和咱们血拼,虽然咱们统一全省最晚,但是实力却并不弱。一旦僵持住,就会丢了气势。可鲁王孙玉龙不一样,他成名最早,但是最安于享乐不思进取。打了他,就有先声夺人的势头。”
安长河点点头随后,又有些不解的问道:“那为什么,武骡子要跳过咱们直接去打晋省呢?李国良如果不是病了,他可比咱们还要厉害一些呢...哦,对了晋省有煤。好吧,我懂了,晋省有煤,穆家也有大量的家生奴长期管理各地煤矿。所以,武廿无宽恕穆家不是为了那个穆婉儿,而是为了穆家人能给他源源不断的提供稳定的能源。”
安长河揉了揉自己已经有些下垂的下巴,若有所失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带领其他几位省主一起恭贺他得到了新儿子呢?”
李思笑着点点头,他就知道安长河能猜到这一点,于是解释道:“那咱们就中了一石二鸟之计了。”
安长河一听大惊失色,就连握在手里的杯子都掉了下来,他赶忙问道:“此话怎讲?”
李思赶忙解释道:“周元青之所以过去能盘踞在晋省南部,除了咱们的支援,还有晋省南部豪族的支持。现在咱们随声附和,晋省的豪族势必觉得自己孤掌难鸣,原本投靠之前李国良,随后追随周元青的豪族就会转投穆家,此其一也。”
李思说到这里,走到安长河身边,又为他翻开一页,上面写着一大串名单,小声说道:“明公请看这个名单,也就是武廿无委任的咨政会的参议。我不妨告诉您,三成穆家,五成是武廿无的庐州军的伤残老兵,本土的势力,不过两成,我怀疑武廿无在新占领的晋省画了‘杰利蝾螈‘。此举有晋省全民参与,本地豪族那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可假如,武廿无看咱们都服软了,让咱们表决是否投靠他们,并且还要让他们划分选区。那么咱们面对强敌,先丢民心,那真是一点抵抗之力,都没有了啊。”
李思进一步解释:“如果咱们但凡在公投说一点不中听的话,恐怕也都会被牢牢扣稳‘民贼‘这个大帽子的。”
最后李思负手而立,叹道:“这就是一个伸头立刻就死,跪下就要仰人鼻息的阳谋。李洁这一手玩得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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