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大家争论(抢功)的结果,斯科塞斯教了罗纳德用镜头来表达角色情绪,就比如在出租车司机里那样,使用尽量别扭的镜头运动来表达主角特拉维斯内心的孤独寂寞。
科波拉教了罗纳德色彩和影调对电影叙事的风格化,可以让观众一眼就能沉浸到电影故事发生的环境和年代里去。
斯皮尔伯格教了罗纳德怎么兼顾商业和艺术的需求,他亲自示范了,怎么通过和制片人资方的有效交流,来获得对方的信任,从而实现自己想要达到的电影效果,以及反过来,当你担任制片人的时候怎么约束导演做到预算平衡。
沃尔特·默奇教会了罗纳德怎么在剪辑室里做二次创作,让拍摄现场的胶片怎么连接起来讲一个好像是本来就有的流畅故事。
卡梅隆教了罗纳德怎么做模型特效和电脑特效,特别是怎么让两者天衣无缝的结合起来,让观众赞叹惊讶于在电视剧里看不到的壮观效果。
只有罗杰·科尔曼……
他想要教罗纳德,电影不是生活必需品,不要拍摄超过一千万美元的电影。也想要教罗纳德怎么在预算框架里完不成的镜头,就撕掉那几页剧本不拍。
但是,在商业电影的大潮下,他那种电影商业哲学还是失败了。罗纳德还是拥抱了好莱坞的商业哲学,成长为了一名既有票房保障能力,又有艺术能力,时不时还能拍出一部和大时代产生和弦的作品。
当然,科尔曼也不是完全失败,至少罗纳德还是学会了怎样在第一天去观察导演是否合格,以及怎么通过各种妙招来争取节省预算。
最主要的,他学会了在电影拍摄里,所有的预算,都要呈现在银幕上,让观众看到。不要拍那种上亿预算,只是几个明星走来走去说话的电影。
趁着大家兴致好,罗纳德又和他们敲定,明年继续为罗杰·科尔曼争取执委可以决定颁发的荣誉奥斯卡。弄得一向比较洒脱的罗杰·科尔曼也感动了一回。
把贵客们一个个送到正门外,然后让他们坐上豪车离去,罗纳德挥挥手,请Ang Lee和他一起进去聊一聊。
Ang Lee的饮食男女,得到了奥斯卡的肯定,获得了最佳外语片的提名,这对他也是一个意外之喜。有了这个提名,Ang Lee也和詹妮弗·蒂利一样,获得了不少主动的执导邀约,再不是以前那种只能拿着剧本到处求人投资的状态了。
最先付诸行动的,就是西德尼·波拉克的幻影制片公司,他们在不列颠融资,重拍简·奥斯汀的名着“理智与情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们看中了Ang Lee,认为他能够捕捉到简·奥斯汀的原着的精神,所以向他的经纪人发出了邀约。
但是Ang Lee很犹豫,他和搭档詹姆斯·沙姆斯,都有一部心仪的作品想要拍摄,那就是里克·穆迪去年的小说“冰风暴”。再加上理智与情感这种完全是商业片大制作的模式,让他举棋不定。
制片公司的老板,也是着名导演的西德尼·波拉克知道罗纳德对Ang Lee有知遇之恩,也看好他的执导能力,所以打电话过来请罗纳德帮忙劝说。
当然,罗纳德找人核查了一下,这部电影确实已经拿到了融资,因为四个婚礼和一个葬礼大卖,休·格兰特被认为在阿美利加有很强的号召力。
而艾玛·汤普森不仅出演大姐埃莉诺,还是改编剧本的作者。原来在派拉蒙担任副总裁,和罗纳德打过交道并且印象颇佳的林赛·多兰,现在也成了这部电影的制片总监。
老相识们都看好Ang Lee,也是因为他们原来看中的导演推掉了这部电影,眼看马上就要开拍,只能另找人选。
罗纳德明白,奥斯卡提名对导演能力是背书,饮食男女正好又是一部和理智与情感比较类似的故事。都是在一种保守压抑的社会氛围下,讲述男女之事。姐妹三个,各自也有对爱情完全不同的看法,连台词也有相似之处。
现阶段想要找一个保险的导演,Ang Lee当然是最佳人选。如果他不答应的话,那就只能暂时放弃这个项目了。
“我不理解,这不是一个进入好莱坞主流市场的好机会吗?你想要拍你喜欢的电影,也要经过这一场考试,拍出一部赚钱的英语主流电影才行……”
罗纳德表示自己已经接到了制片方的电话,所以来问问Ang Lee的想法。就怕他想法太多,想要一步登天,直接拍艺术电影而不是先通过好莱坞的考试。
之前Ang Lee拍的三部电影,都盈利了,但是也都是华语片,在阿美利加市场属于小打小闹,没有真正的拍过英语电影。
“我确实想过这一点,但是我对此还是没有太大的信心……”
还好,Ang Lee的顾虑,并不是大家所担心的那种,而是一个传统华人常常有的缺点,不够自信。
Ang Lee犹豫的主要是两点,第一他的英语不好,和一帮好莱坞明星,特别是获得了众多奖项和提名的休·格兰特,和奥斯卡获奖者艾玛·汤普森合作,让他没有把握。
第二则是简·奥斯汀这种纯正的不列颠,他也没有把握能够把握住精髓。所以就对幻影制片的邀约不置可否,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这你永远不用担心”,罗纳德一笑,“如果这部电影是好莱坞制作,我还觉得你的顾虑有点道理,但是这是纯粹的不列颠电影,那里的演员有再大的问题都好,有一点他们倒是做得到的,那就是对导演的尊重。”
罗纳德明白,好莱坞有很多明星,对名气不够大的导演总是不够尊重。有时候就算名气大也照样欺负。
比如之前布莱恩·德·帕尔马拍摄的“虚荣的篝火”,主演之一的布鲁斯·威利斯,就直接在片场否定德帕尔马的命令。在他想要的场景屡次拍不出来以后,布鲁斯·威利斯跳过了导演,直接指挥灯光和摄影按照他的意思重新布光。
但是和好莱坞的明星不同,不列颠的明星有一个好,他们对导演还是很尊重的,不会这样直接让导演下不来台。最多是用一些英式幽默来揶揄导演,说些拐弯抹角的抱怨,但是导演发布的命令,还是会遵守。
这种不同,是和不列颠的电影市场比较小,明星的权势不大有关,也和不列颠深厚的戏剧传统有关,再大牌的演员,也不会不听导演的命令,这种习俗也被转移到了电影拍摄里面来了。
听罗纳德这么一说,Ang Lee的犹豫倒是去了大半。但是他还是对自己不够自信,这倒是和某些阿美利加导演自信过度成了对比。
或许Ang Lee现在的能力,和片场的把控能力,是不够拍出完美的简·奥斯汀电影的,但是他如果尽力一试,其实是可以触摸到更高的高度的。
不过这种语言能力不佳叠加出来的,对自己导演英语片不自信的想法,倒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罗纳德得想个办法打消他的顾虑。
“你看过诺拉·艾芙隆的新作没有?”罗纳德问道,诺拉·艾芙隆在西雅图夜未眠大获成功以后,又接着拍摄了一部“混合坚果”。
这部电影同样是一部浪漫爱情喜剧,由史蒂夫·马丁,丽塔·威尔逊,亚当·桑德勒等人主演。艾芙隆自编自导。
电影在去年的年末上映,但是在圣诞档期吃了一个瘪。这部预算两千万美元,诺拉·艾芙隆金牌编剧保证的电影,却票房大失败,只拿到了六百余万的总票房,已经黯然下市了。
诺拉·艾芙隆很是抱怨了自己的一番,据她的经纪人说在家里已经哭了不止一会。
但是她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票房失败。明明过去编剧的当哈利遇上萨莉,和自己导演的西雅图夜未眠,都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同样公式拍出来的这部混合坚果,为什么如此失败?
不过诺拉·艾芙隆毕竟是纽约人,她很快调整过来,送了一套拷贝到罗纳德家里,并且哀求罗纳德看一次,帮助她找找问题所在。毕竟自己在电影业里所有的成功,都是罗纳德参与下的,也许这个男人真的比自己对电影要懂得多得多。
还没有来得及看这部失败之作,罗纳德其实也不太想看,这套拷贝就在家里放了好几周,正好Ang Lee需要一点激励,罗纳德灵机一动就邀请他一起看。
“咳咳……老板,有电话找你……”
电影放映后大约十分钟,杨燕子这个乖巧的助理,来找罗纳德。
“抱歉,我这有些重要的业务要处理,你能不能帮我看完,然后谈谈你的看法?诺拉对这部电影的失败比较耿耿于怀,她想知道一些专家的意见,你先帮我看一遍,然后告诉我你觉得哪里有问题。”
“当然……”
Ang Lee不知是计,就在放映厅里看了下去。
“喂,柯克吗?你想明白了?”
倒是真的有人打来电话找罗纳德,就是拉斯维加斯大亨柯克·科克里安。罗纳德给他指了一条路,他仔细考虑评估以后,决定还是按照罗纳德的办法,买回米高梅影业。
“是的,你准备好钱吧,联艺可以归你……”
“OK……”,罗纳德笑着放下电话,又和埃德·巴斯蒂安等人一起开了个电话会议,研究收购联艺资产的事项。
科克里安已经决定溢价买回米高梅,这样罗纳德再收购联艺,就能被看作是非常正常的收购,让科克里安有足够的现金来收购米高梅的一种融资举措了。
不过,好莱坞的几位大佬都是嗅觉非凡的。DDH收购了联艺的片库,勉勉强强也算有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竞争资本,算是有能力更进一步,并购其他的企业成为综合性的媒体集团,和现有的维亚康姆,迪士尼,或者福克斯这样的媒体综合体开展正面竞争了。
在好莱坞这个地方,做点小制片厂的生意,没人会来管你。但是如果要加上发行业务,那么七大大制片厂的目光就会注意到你的身上了。比如哈维·韦恩斯坦的米拉麦克斯影业,在迪士尼内部还要保留自己的发行业务,艾斯纳对他的容忍,就不是那么可靠了。
如果你还想扩大影响力,在全球建立发行渠道,比如斯皮尔伯格和卡森伯格建立的梦工厂,那么七大就会死死盯着你,以防止你真的把手伸到了不该伸的领域——一个全国性的电视媒体。
好在斯皮尔伯格他们毕竟不是罗纳德这样的创业者,他们从微软的创始人之一艾伦身上拿到的钱,也不足以收购一家大型电视媒体。
又或者你已经拥有了一家全国性电视台,想来插手电影事业,比如特德·特纳,那么你就会成为好莱坞的公敌,没有人愿意和你开展业务,哪怕你的新妻子是两届奥斯卡影后也不行。
至于罗纳德,现在还是保持低调,不干任何触动大玩家敏感神经的事情。
事实上,像艾斯纳这样的人,对罗纳德的经营策略,或者说是他高薪聘请的埃德·巴斯蒂安这位CEO的经营策略,都以一种嘲笑或者说是鄙视的态度来看待。
在他们看来,在这个媒体纷纷要联合起来全国化,甚至全球化的时代,还在收购地方电视台,这种经营策略简直是愚蠢的令人发指,为了一些盈利就这样干,是错过了黄金的并购时间。
等到大体上各家媒体集团并购大电视媒体完成,就会形成很高的垄断壁垒,想要再要一张入场券,可能就要花费十倍的代价了。
罗纳德也知道,这种想法其实有其正确的成分,只是自己发财太晚,要想拿出近100亿来收购一个全国性电视网,并非自己能力所及,用杠杆收购的话,一个不好没收购到反而会丢失DDH的控制权。
虽然现在的垄断壁垒看起来很高,但是,媒体市场正在发生一些深刻的变革,谁能知道下一个十年会是什么样子呢?而这些媒体的片库,和地方媒体不可取代的东西,才是永远无法重复生产的绝版资产。
现在各大电子消费品制造商,就在讨论新的家庭娱乐媒体的载体,到时候配合新的宽屏电视机,现在的录像带市场也许即将迎来洗牌。
有全国性的录像带租赁网店看上去是一个天大的垄断壁垒,但是渠道的创新虽然不比科技日新月异,但是也是以五到十年为一个单位在更新的。
而那些用来灌录录像带或者新载体的电影版权,却是永远无法复制的……这其中的取舍,也是各人对未来的判断。罗纳德永远记得梦中那个在电脑上看电影的记忆,找机会抓住尽可能多的好莱坞经典,也许才是未来的成功之道。
开完了电话会议,正好那边Ang Lee的电影也看完了。
“怎么样,Lee,拍的问题在哪里?”
“选角,选角错误,不应该让史蒂夫·马丁来演一个浪漫爱情喜剧,而且他的喜剧表演也太过夸张了,诺拉应该抱紧汤姆·汉克斯的……”
看完了电影,明显Ang Lee的自信程度上升了很多,这也难怪,诺拉·艾芙隆的导演水准其实也就马马虎虎,她的强项在于炮制紧贴现实的爱情故事。之前的电影之所以卖座,和汤姆·汉克斯,梅格·瑞恩,作为影星的个人魅力关系很大。
这样的导演,都能拿到两千万预算,而且拍成了这样的水平,Ang Lee对自己的导演水平显然是在评分上做了很大的调整。
“那你答应了执导理智与情感?”
“是的,我想明白了,咬牙也要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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