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北跟叶俊客气，“叔，我也就是胡说八道行，你不嫌弃就当是逗你开心。”
叶小小的母亲挺喜欢林北北，属于那种老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感觉。
对叶俊说，“见到了北北你就嘟嘟起来个没完，就不能先吃饭。”
叶俊笑，“行了，我们家的领导发话了，咱们边吃边聊。”
林北北换了拖着，跟着进了小餐厅吃饭。
在那个年代，叶俊家里面的条件也算的上是好的了，三室一厅，一厨一卫。
房间里的布置充满着书卷气，跟一般领导家的世俗有根本区别。
这让林北北对叶俊刮目相看。
从心底升起来喜欢。
这种带着书卷气的领导，在很大程度上保持着文人应该有的气节，不像一些脑满肠肥的人眼睛里只有钱。
小餐厅里面散发出来饭菜的香味。
桌子上是四个家常菜，叶俊从酒柜里面拿出来一瓶五粮液。
“今天咱们爷俩喝点。”
叶小小母亲又不乐意了，“天天各种借口喝点，人家还是孩子。”
叶小小抿着嘴笑，心说娘不知道她们那天都喝酒了。
林北北摆手，“婶子，没事，难得叔高兴，陪他喝两杯。”
林北北倒酒，先敬了叶俊一个。
叶小小给林北北夹菜，支楞着耳朵当听众。
闲聊了几句，话锋一转，叶俊提到了酱油厂。
酱油厂原本也是绥县的支柱产业。
建厂是在六几年，到现在算起来也有二十多年了。
从刚开始三十多人的一个小厂子，到现在拥有职工六百多人也曾经辉煌过。
可是，自从改革开放生产队解体以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原本盈利的场子突然就开始走下坡路。
原本供不应求的酱油卖不出去了，今年过了年以后越发的不景气，工资都开不出来了。
“你们学校的马大壮父亲马俊就是酱油厂厂长，前几天他去我那里汇报工作，一筹莫展，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叶俊问林北北。
林北北因为喝了酒，脸色微红。
一双好看的眼睛微微的眯起来，笑意盈盈的看着叶俊。
叶俊给林北北递过来一支烟，他很随意的点燃。
叶小小心里头有点忐忑，害怕这个动作让他在母亲的心里打折扣。
结果偷偷的看了一眼母亲，发现母亲并没有什么变化，这才放心。
“叔，我就是胡说八道哈，对不对的你就当我喝多了胡咧咧。”
“首先，是酱油厂领导的观念并没有转变过来，
以前的销售是供大于求，现在改革开放以后，会出现很多民营企业，酱油厂技术门槛不高，能够进入这个行业的资金要求也不大，
所以造成了多家企业抢市场的这个局面。
咱们的酱油厂当老大当习惯了，不会主动出去找客户，这就被人家给钻了空子。
丢失了一大部分市场。
另外，咱们工人端的是铁饭碗，干多干少一个样，干与不干一个样，
人浮于事，领导多干活的少，不亏损才怪。
最后一个，产品质量百年不变，不知道市场真正需要什么东西，被淘汰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并不稀奇。”
林北北的一席话让叶俊豁然开朗，这几天他一直在琢磨其中的根源所在。
虽然也想到了一些问题，但是跟林北北比起来，深度就差了不少。
以前，他觉得林北北也就是恰巧有好运气，现在看来根本不是。
这个年轻人高屋建瓴，说是天下奇才我不为过。
叶俊挑起来大拇指，“你可以当一县之长了。”
林北北笑着摆手，“叔，空谈误国，我就是瞎掰。”
在叶小小看来，父亲是看在她的面子上称赞林北北，也没太在意。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晚上七点多林北北起身告辞，叶小小不放心，说今天太晚了，让他在学校住一晚上，夜里头也没有车回村子了。
林北北说没事，他有朋友，借台车就回去了。
叶小小送出去挺远，交代他一定要小心。
林北北点头，然后走了。
叶小小回去，偷偷的问父亲林北北说的那这个观点怎么样。
叶俊没有直接说怎么样，揉了揉女儿的头，“咱们的眼光都不错，以后好好像林北北学习。”
叶小小嘴上不乐意，心里头却美滋滋的。“向他学习，跟个小痞子似的。”
林北北去了王大虎那里，打算跟王大虎摩托车然后回家。
太晚了，要是蹬自行车回去还不得累死。
谁知道在路上遇到了父亲开的拖拉机。
林北北不在家这几天，林大河他们铆足了劲的干活。
一天能多送一车沙子。
今天干的快，多送了两车，送完了沙子来县城加油，这才遇到了林北北。
看见父亲黑了，林北北有点心疼。
“爹，你别那么拼命，这是干啥，我就是怕你闲出毛病，不然都不让你出来干活。”
林北北又穿上了老羊皮棉袄，坐在拖拉机的后斗里面扯脖子喊，说话太特么费劲了，以后可得买一个小轿车。
林大河咧嘴笑，有这么一个争气的儿子他从心里面骄傲。
“不累，你知道村子里有多少人都羡慕我，
他们想挨累还都挨不到呢。”
“一天一百多块钱，拿回家给你娘的那一瞬间，我就感觉自己还有点用。”
林大河点了一支烟，美的嘴角上扬。
父子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回走。
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村子里都亮着灯。
林北北纳闷，“爹，以前不都该睡觉了，这怎么都亮着灯。”
林大河停下了车，土狗不知道从啥地方窜过来，快要把尾巴甩掉了。
“大家伙都在比着赚钱呢。都怕别人家超过了自己。”
还没等进屋，林南南跟林月两个人冲了出来。
林月抱着林北北抹眼泪。
这下子可把林北北给萌化了。
一下子把林月给抱起来举高高。
“丫头咋地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告诉哥哥，哥哥砸他们家玻璃去。”
林月抹着眼泪勾住了林北北的脖子，“哥，我就是想你了，你能不能不去县城的中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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