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了，以后哥哥也不读书了，天天给你当书童。”
一句话把林月逗的开心了。
黄娟从厨房里出来，说林月，“快下来吧，都多大了。”
林月就是不下来，“我才不下来，我一下来林南南就要把我哥给抢走了。”
进了屋子，火炕暖暖的，让人心里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
林大河洗了脸，从外面进来，黄娟把烫好的酒端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喝两口，解解乏。”
林大河点头，叫林北北陪着自己喝两口。
林北北给父亲倒酒，说自己少喝点，刚刚在别人家里喝完。
吃饭的时候，林北北想起来了酱油厂的事，就跟父亲说了。
黄娟感慨，“这人啊，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我估计他们这几天指定得过来，你就做好准备吧。”林大河抿了一口酒说。
黄娟笑，“来咱们家干啥，咱们可是谁的都不欠。”
酱油厂家属院原本是人人羡慕的地方，可是，经过了二十多年的风风雨雨，如今早就没有了昔日的风光，变成了绥县最破烂的一个棚户区。
林大江他么家住的房子是看房子，年头多了，窗户漏风，房门都关不上了。
房间里灯光昏暗，饭桌上放着一盘子咸菜，三个儿子低头瞪着眼珠子干饭。
时间不长，一盆高粱米饭就被吃的见底了，气的林大江老婆红梅破口大骂。
“一帮饿死鬼，吃饭比谁特么都有本事，怎么就没有一个像人家林北北的。”
大儿子林文冷笑，“娘，想当初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二儿子林武翻了个白眼，“你们当家长的没本事，还怪我们。”
老三林立把最后一口高粱米饭塞进嘴巴里了，“托生到你们家也真是倒霉八辈子了。”
红梅没有出气反而是被自己的几个儿子奚落了一顿，心里头怨气横生，一口涂抹朝着林大江呸了过去。
“看你那个窝囊样，也不知道想想办法，
再怎么说林大河也是你兄弟，要不你去找林大河说说，有什么赚钱的路子也跟着干干。”
林大江叹了口气，用烟袋锅挖了一烟袋锅旱烟，点燃了以后，去门口吧嗒吧嗒抽烟去了。
其实，红梅说的这个事他也想过。
只不过想当初上人家做的事情太过分了，现在过去找人家帮忙，怎么开得了口。
“你要是开不了口，我明天过去找黄娟去，我也不要脸了，总比挨饿强。”红梅说。
林大江没说话。
算是默认了。
“你们酱油厂工资都好几个月都不开了，有没有信。”红梅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
林大江叹了口气。
“酱油厂现在算是完犊子了。
厂子里面全特么都是领导，干活的没几个。
卖出点钱全都让领导先拿走了，哪里能轮得到我们。”
“你看看，马俊那个逼样，吃的肥头大耳，也不怕撑死。”
林大江跟所有最底层的人一样，只能痛快痛快嘴。
“袜子厂被人家给收购了，我估计你们这个厂子早晚也得让人家给收购了。
到时候，那些个瘪独子看看他怎么办。”红梅幸灾乐祸的说。
死气沉沉的气氛终于有了起色。
三个孩子吃完了饭也懒得动弹，在屋子里聊天。
林文问林武，“听说一班来了一个贼牛逼的人，拽的不行，刚来就跟女神一桌了，好像还跟那女的一被窝了。”
“你说的是三年一班的事，我那天过去看热闹了，
那小子贼牛逼，叫林北北，跟大爷家那小子一个名，
你没看见，马大壮，孟小秋他们在林北北面前啥也不是。
最后还给人家跪了。”林武说的吐沫星子横飞，神采飞扬。
“你说那个林北北不会是大爷家的那个林北北吧，
要是大哥多好，咱们还能借光。”林立说。
林文呸了一口，“老三，要不我说你缺心眼呢。
你也不想想，想当初咱们家是怎么对大爷家的，
现在人家牛逼了，换做是你，你咋办。”
几个人都沉默了。
第二天早上，红梅起来的挺早。
做好了饭，熬了一锅高粱米粥。
几个孩子起来就饿的没命的问饭好没好。
半大小子吃倒老子，这句话是一点都不假。
看着几个孩子风卷残云般的喝粥，红梅心里头不是滋味。
大半年都没吃过一顿荤腥了，谁受的了。
就盼着今天过去能想点办法，不然家里头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吃完了饭，林大江收拾碗筷，红梅换衣服。
从柜子里翻了半天也没翻出来一样能穿的出去的衣服。
最后把一件压箱底的褪色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过去了，突然上门也得买点什么东西吧，不然怎么进人家门啊。
可是，家里头一分钱都没有了，只能去小卖店赊账了。
进了小卖店，老板娘笑的一脸褶子，“红梅啊，今天过来还账来了。”
红梅挺尴尬的，“那啥，你给我拿两瓶酒，记账。”
老板娘听说不是过来还账的，一张脸即可就冷了下来。
“红梅啊，可不是我说你，你们家都欠多少钱了，还过来赊账啊，
你好意思我都不好意思了。”
“行了，你也挺大的人了，赶紧走吧，别让我说太多的，咱们俩都尴尬。”
红梅的一张脸被说的红一阵白一阵，恨不能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然后低着头离开了小卖店。
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你说这日子咋就过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
红梅厚着脸皮借了一台自行车，临出门的时候人家又叮嘱这个叮嘱那个的，让她心里头又是一顿难受。
上了车子，一边走一边憋屈，这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说啥也控制不住了。
快到五间房的时候，车链子改掉了，弄了一手油，也没上上。
一连串的委屈让红梅彻底崩溃了。
不管不顾的坐在地上号啕痛哭。
把骑车子过来的林北北吓了一跳。
林北北去王小乐家里头一趟，看看王小乐，也顺便看看他们那边的袜子产量。
谁知道快到家了，看见一个女人呜呜呜的哭，伤心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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