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边大快朵颐的白锦徊, 只听到容清杳最后一句话,追问道:
“什么没有能再失去的?你写什么文艺段子?”
scott立刻像告状的小孩一样把刚才的谈话内容和盘托出, “现在qing根本不知道riddle还爱不爱她, 就要取消订婚,你说她是不是疯了?”
咬断意大利面,白锦徊这下根本吃不了一口饭, “清杳, 你要取消订婚,再去追洛迷津, 这完全不符合你的……你的, 我想想, 你现在的身份和身价该做的事情。”
容清杳失笑不已, 摇着头反问:
“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如果我不去问, 那过去的那些年才会变得廉价。”
她曾经被人珍重、热枕、真挚地爱过, 只想要一个最终答案,决定她要以后要怎么爱下去。
白锦徊看过容清杳为那个“不知姓名”的人,形销骨立, 看过她日夜噩梦又哭又笑, 看过她抱着过去的回忆不放手, 看过她为那个人拒绝一切可能,
她不明白那个七年都不出现的人有什么好爱的,即便到了现在她依然觉得洛迷津不值得容清杳珍爱一生。
一个消失七年、主动分手的人,能有什么内情?
“对了, 清杳, 你想要什么礼物?”白锦徊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我碰巧知道很多人已经为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虽然离生日还有很久。”
“无所谓, 什么都行。”容清杳怔了一瞬,扶了扶银边眼镜。
“旁人掏空家底为你,得到的就是一句‘无所谓’。”白锦徊大大地叹气,“其实只要你想,你可以拥有很多啊,财富名望爱情,你什么都不缺。”
“我不想要别人给的,”容清杳回答得很简略。
其实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生真正富足的人呢?绝大多数人都是穷鬼,只在乎很少的几个人几件事,很容易变得一无所有。
“你为什么要靠回忆去爱一个和你没有任何联系了的人?”
女人苍白清冷的面容匀出一丝笑意,“为什么不能呢?”
“你犯过一次错了,如果把等她七年算作一种错误的话,你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
“第二次犯错吗?”容清杳眸光淡淡地看向远方,“犯第二次,代表这不是错误,是选择。”
她曾被洛迷津一直选择。
所以她一直选择洛迷津。
她终于敢向前看,想爱的人就在隔岸,不愿再独自于幻觉与现实之间两难。
过去七年的时间里,她无数次在顶楼俯瞰,城市灯火辉煌,玻璃大厦反射的光晕流光溢彩,流淌着如黄金和蜜酒一般的光彩,给人一种能够抵御寒冷的错觉。
而事实如此,钞票燃烧时的火焰更温暖。
在这样纸醉金迷的地方,看见情侣们温柔诉说爱语时感到孤独,是常事。
她不断想着洛迷津,每一天,从明亮的期待转为枯萎的衰败。
能消除那份孤独的人不出现,她当然只有等待。
甚至好几次她在剧组或者其他场合都被人发现走神,心事被旁人察觉,就不再是心事,而是昭然若揭。
或许年少时爱得太过鲜明热烈,她再也无法爱上别人。
容清杳淡然的声线震惊了船舱里的另外两个人,白锦徊被这个人的死心眼气到,半天说不出话。
scott还是不太明白容清杳的脑回路,他理了理整件事情的逻辑。
“qing,取消订婚意味着和岑老爷子闹翻,忤逆岑家对吧?”
容清杳点点头,仍然是一派八风不动的模样,“迟早的事。”
“那qing,你知道你现在玩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财富、地位……名望,总结起来就是,就是权力,对权力。”
容清杳像是开玩笑一般回应:
“权力的话,我玩得应该还不错。”
“好像也是哦……那我支持你,”scott老神在在地笑起来,“riddle现在在哪里?要不要我现在开车送你过去找她,你还能在车上睡会……嗯,表白仪式可以弄得盛大一点,让我想想。”
眼见着scott开始兴奋地在船舱里走来走去,给容清杳出谋划策,“qing,你们这种久别重逢的小情侣,最适合搞点回忆过去的浪漫场景,然后多喝一点酒,我酒窖里珍藏的那批红酒都给你了,还有最好请个小提琴乐队在旁边奏乐……”
缓过来的白锦徊一把推开scott,“你别在这插科打诨,一天没个正形,现在不仅仅是复合不复合的事情。”
“就是复合的问题啊,”scott表情也变得很正常,“得让riddle回心转意,重新喜欢我们qing才可以,我愿意当qing的恋爱顾问。”
白锦徊一把把scott推得更远,严肃地看着容清杳,接上了下面的问题。
“清杳,你不确定洛迷津还爱不爱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风险投资,你连风险率回报率投资比都算不清楚。”
“我不需要计算这些,”容清杳安抚着两位朋友,“输了也没关系的,我不后悔。”
落子无悔,不是吗?
很早她就确定了。
何况,她如此费尽心机地往上攀缘,获取更高的权势地位,不是为了更加束缚自己。
年少时是因为无法有选择的机会而不自由,没有钱没有思想没有经历,做了许多不愿意做甚至很厌恶,却也不得不做的事情。
她就是为了能够自由地选择,而不管多艰难也要摆脱那样的命运。
“你不怕最后赔得血本无归吗?”白锦徊的声音震耳欲聋,将冰冷现实摆在眼前,“你会失去scott家族这样的雄厚资本支持,也可能追不回自己的爱情,再差一点,你会一无所有,名利和爱情都没有。”
“嗯,是有这样的可能。”容清杳并不避讳,直接表明了自己知道后果。
也许后果还会更严重一些,但再严重也不会比七年前更差了。
“清杳,你和scott的合作不是双赢吗?本来就是虚假的订婚,走个过场抬抬股票价格而已,根本犯不着取消,你要去和洛迷津坦白一切,直接去就好了。”
闻言,容清杳垂下头,看了看手心的黑色棋子,再掀开眼帘,眸色凉薄,“不,只是我无聊,其实一开始我就只想看我那位父亲开心后失望的样子,现在不过是提前一点验收成果。”
听见容清杳这么说,scott第一次直观感受到容清杳对那位父亲的恨意,女人冷漠无情手腕精明,擅长隐忍又自傲。
这样的自傲者从不把重点放在别人身上,他感觉自己以前可能看错了容清杳。
女人只是用清冷禁欲高不可攀、祸水般的美丽包裹伪装自己,其实是嗜血又傲慢的。
白锦徊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查看股票情况,“既然你清楚你想做什么,为什么不继续下去?我们现在已经成功了,可以收购更多的股票,安排更多的人进去岑氏集团,更轻松地瓦解他们,将成功延续得更高更多,而不是放弃scott这样一个巨大的资本后盾。”
容清杳轻轻颔首,“锦徊,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是现在……”
“现在怎么了,如果洛迷津爱你,如果她主动来找到你,说要和你在一起,那么我毫无意见,你就是把自己玩到破产我也不说什么。”
她始终是这样的看法,喜欢洛迷津这样的人,爱三分就好。
“但她更重要一点。”容清杳比了个小小的手势,“比最重要的,都还更重要一些。”
“为了更重要的人,这个人可能不爱你,你也要放弃自己苦心经营的事业吗?”
“也对哦,qing,你真的不需要我这边的助力了吗?”scott也跟着问道。
他问完才觉得自己傻,容清杳这样的人,对一个强者来说,助力这种事,有也可以,没有也不会强求。
容清杳苦笑一声,“你们太杞人忧天了,我没有要放弃事业,只是取消订婚而已。”
白锦徊摇摇头,还是一脸愁容,“清杳,我依旧觉得你不需要取消订婚,直接告诉洛迷津你的心意就足够了。”
“嗯我知道,我想用原原本本的我去找她,我不想再用试探用语言耽误时间了。”容清杳望着白锦徊,笃定地说,“我不是在做选择题。”
“我不想让她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我想把完整的我交给她。”
“但也许她不会觉得委屈。”
“但我不想让她委屈。”
这一生她真正快乐的时间很少,即便现在已经摆脱了曾经贫瘠困苦的命运,但她的心仿佛仍旧活在不开心的童年里。
所以她太渴慕开心了,人活一瞬间,她就为了和洛迷津一瞬间的开心而活。
“锦徊,你不明白,她很值得,比全世界都值得。”
这两人被容清杳义无反顾离开的气势震慑,再无劝阻的力气,眼睁睁看着女人下船。
自小就在名利场中长大,白锦徊见过太多沽名钓誉之辈,唯独欣赏有理想有信念有野心,行动力强的人,所以才会在大学和容清杳交朋友。
scott走过来拍拍白锦徊的肩,表示安慰,“别担心了,这是qing自己选择的路,我们管不了的。”
白锦徊满眼担忧,“她要是不被爱该怎么办?”
“上次我们不是讨论过智者入不入爱河这个问题吗?我现在觉得qing有一颗情人心,很真实,很有温度。”
白锦徊气急攻心,直言道:“你倒是立场转变得很快,现在跟我吹捧起恋爱脑了。”
“非也非也,”scott摇头晃脑地反驳道,“没有真正爱过的人,怎么能称为智者?看破情爱的前提是经历过情爱,通透的悟道方式一定是渡过了情情爱爱中的纠结与苦闷,而不是站在远处侃侃而谈。”
说到这里,scott瞟了白锦徊一眼,“你别上火了,到时候你亲自去谈一场恋爱就知道了。”
“我不信,就算我谈了,肯定也会很理智的。”
“只有一个人经历过、感同身受过,才能度过、越过、放下,绕路走的人不算英雄,”scott像个哲学家似的笑了笑,“你现在这么想也能理解,未必每个人都能幸运地遇到爱情。”
感觉自己好像被scott鄙视了,白锦徊踩了他一大脚,“闭上你的狗嘴,再说一句把你头当皮球踢。”
“单身狗的怒火哦,再说qing和她那个爹摊牌也挺好的,”scott点点头,“你不会真以为qing要和她那个父亲同流合污吗?”
“我当然知道不会,我们也已经掌握了岑氏集团的大部分股票,只是……算了,清杳开心就好。和你取消订婚的消息放出去,最多掉点股票价格。”
“你这么想就对啦,大不了就是qing第二次被甩,能有多大点事儿。”
容清杳从游艇里离开,很快就打电话给言思。
“言思,放话给媒体,我和scott取消订婚。”
现在是早上七点多,言思听见电话时并没有觉得多惊讶,在她看来,取消订婚本来就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好,我马上就去。可是岑老爷子那边,要怎么做?“
“也打个电话直接告诉他吧,”容清杳勾勾唇,“我很期待他知道这件事后的表情。”
言思在电话那边点点头,“看来老爷子之前想全价购入的海洋馆和高尔夫球场估计要打了水漂了。”
穿着黑色长风衣的年轻女人,坐在保时捷的保险杠上看海,海风掀起容清杳的长发。
好几天没好好休息的眼睛很红,面色苍白得像是吸人精血的艳鬼。
女人眼里是洞悉一切的锐利,取消订婚的消息放出去,大概会引起一阵轩然大波,但这也没什么。
媒体舆论向来就是用来操控的对象,压制舆论只需要再放出更大更惊人的舆论就好了。
果不其然,容清杳将车开出没有半公里,岑老爷子就派了一个车队的人过来“请”她回老宅。
“小姐,不要让我们难做,”截停她车的保镖还勉强算是彬彬有礼。
容清杳优雅从容地下车,坐上岑家开来的加长林肯,淡声叮嘱:
“把车开快一点,我见完父亲还要赶时间,一点都不能浪费。”
保镖关车门的动作一顿,不由自主低下头服从,“是,小姐,您放心。”
岑家老宅,仍然是一片花团锦簇富丽堂皇的景象。
岑老爷子看见容清杳走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劈头盖脸的指责。
“容清杳,你很好,不把岑家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对吗?”
“父亲说得太严重了,我当然不会不把岑家放在眼里。”
“即日起,我会撤掉你在集团内的全部职务,你不愿意和scott联姻,那就和其他人联姻,你以为你享受了岑家这么多的恩惠,就什么都不用付出吗?你还没有良心。”
“父亲,我把岑家放在眼里是因为老师教过我,永远不要小看自己的敌人。”
岑老爷子盯着自己这个从贫困生一路厮杀上位的私生女,眼里满是愤怒,“你以为自己翅膀硬了?”
“也不算太硬,我现在掌握有岑氏百分之二十一的股票。”容清杳保持着从容不迫的温雅语调。
“那又怎样?集团的最大股东还是我,你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岑老爷子略感不安,忍不住想要靠着沙发支撑自己。
“父亲,假如我明天将这百分之三十一的股票全部抛售,你猜会是什么结果?”
“你……你敢,你敢用毁掉公司的方式……”
“是的,我敢。岑氏集团的股票价格会在三天内跌至十块以下,你会破产,公司会进行清算,而我会对你的公司进行重组。”容清杳像是尽职尽责的解说员,“该怎么选,我相信父亲心里有数。”
她曾经只是根针,被旁人拿捏着见缝插,隐忍蛰伏是她前半生的标签,只为适时给出致命一击。
岑老爷子沉默不语,握着茶杯的手隐隐颤抖。
“父亲,我只是觉得太多的钱,反而失去了意义,你每日看着那数字增长,又带来了什么?”
“你比你母亲狠毒多了。”
“论及狠毒,我哪里比得上父亲抛弃妻女,“容清杳轻描淡写地反唇相讥。
“清杳,我真是老了,看走眼了,以为你真的放下了积年的怨恨。”岑老爷子上下打量着容清杳,“谁料到你这么狠毒,这么能忍。”
别人都以为翻页了,其实她在心里折上了书角。
“父亲,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告诉过你,我是个不大度、小气的孩子,可你太想表现‘父爱’了。”
“容清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和洛家那个人的事情,你们搞同性恋的丑事,要是我爆出去了,你想想社会对你会是什么舆论导向,你以为自已真能坐稳董事会的位置吗?”
“父亲,时至今日,你还以为你能放得出消息吗?或者你该更关心关心你的宝贝儿子,吸d,容留他人吸d,这样的罪名似乎比我是个同性恋更有意思。”
容清杳眸光流转,明媚冷艳至极。
闻言,岑老爷子反倒笑出了声,“容清杳,你真该跟我一样姓岑啊。你骨子里流的血,和我一样自私自利,做事够狠,不动则已一击必杀。”
“这一点多亏父亲教育得好。”
“你说你这么像我,你觉得你真能当一个好的爱人吗?”岑老爷子惬意地呷了口已经彻底冷掉的好茶,好整以暇地望着威风凛凛的容清杳。
“你什么意思?“
“其实我和你妈妈当年也爱得要死要活,患难与共,有一年冬天下冻雨,你妈妈得了肺炎,我们住得太偏僻,又没有车。是我踩着冰水把你妈妈送去十里外的医院的,我那时候一点不觉得冷,只想要把你妈妈送到医院去,至此我还留下了病根,这双腿只要天冷就疼痛难忍。”
“我为你妈妈所做的事情太多了,你看这么深的爱,这么矢志不渝的爱都能被消磨,你凭什么认为你的爱不会呢?”
容清杳一开始还轻轻皱眉,听到后面不由得含着一抹轻蔑的笑。
“你这一辈子都在做计算题罢了。”
岑老爷子并没有明白容清杳的话,只是见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儿已经往外走,便高喝一声:
“那你又是在做什么?”
容清杳不想回答,径直向门口走去。
“清杳,爸爸送你最后一句话,莫让情误事,古往今来没有哪个能成事的人,是耽于情爱的。”
“那是你们失败的遮羞布。”容清杳意兴阑珊地回望了父亲最后一眼。
她以前熟读史书,历史上多少人以“耽于情”作为自己失败或野心的借口,亦或只是因为懦弱,不认为有任何感情值得一个人用一生确信。
容清杳从老宅里离开时,终于叹息出声,远处天光普照,仿佛是山川大河的落幕,又像是新生绿芽再次生长的序幕。
凌晨四点,东南方向的月光仍然明亮皎洁,很淡地描在远方微亮的天际。
在乘飞机之前,她回公寓换了一身整洁干净的黑色套装,禁欲冷淡,却又透着令人难以抗拒的妖冶。
洛迷津所在的地点,是这个城市的郊区,容清杳下飞机后,立刻打车前往。
此时已经晚上了,整个城市的霓虹灯都亮了起来,海边的天际线隐没在灯光里。
跨海大桥从远看去像是一长条用光编制出来的糖果条,五彩斑斓。
桥下面海浪阵阵,浪涛拍打着礁石,飞溅出纯白色的水沫,毗邻海边,是几栋瓦蓝色的别墅,岸边搭建着摄影棚,人影憧憧。
容清杳走过来时,卫夏霜工作室的全部人都呆立当场,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女人曲线饱满,腰肢纤细,肆意绽放,雪肌玉骨烧成胭脂绯红,颤巍巍的鸦羽带着几滴水迹。
“那是……那是……容清杳吗?”
“是的是的,好漂亮啊,素颜都这么漂亮的吗?太绝了。”
“她怎么会过来啊,和我们老板有事情要谈吗?怎么没人收到消息。”
“啊啊啊,我是她粉丝,能不能现在去找她要签名,她好像也没带助理的样子。”
卫夏霜本来还在录音室里,听着洛迷津刚才的试音,外面的骚动引得她立刻走了出来。
虽然夜色漆黑,但在路灯的照耀下,身材高挑的女人神情肃杀,气质清冷,脸色憔悴却依旧美艳不可方物。
“稀客啊稀客,容大总裁怎么会有空大驾光临我这个小小的工作室?”
此时此刻,卫夏霜几乎可以笃定容清杳和她一样,都对洛迷津有意思。
于是,她也不再拐弯抹角,决定与容清杳来一局心知肚明的“较量”。
“容总,你都订婚了,干嘛还老追着人不放呢?真是的,你长这么好看,又优秀,能选的人大把大把,和我争什么嘛。”
“订婚取消了。“
“容总,其实我看你也不错,不如你选我……”卫夏霜本来就是冲着长相去的,之前容清杳太冷淡,她只敢远观,不敢上前吐露心思。
这段时间跟容清杳的接触多了一点,本来就有过的心思便再次萌芽,反正这对她来说也是家常便饭了。
“等一下,容总,不订婚了?”
“嗯。”
卫夏霜满心以为容清杳是在开玩笑,说出口的话就更大胆了,毕竟她可是很清楚容清杳和scott订婚背后的巨大利益纠葛的。
“那你要不看看我,我现在也是单身,人美多金,恋爱时体贴入微,结束时绝不纠缠。”
容清杳眉心轻折,倒是不意外卫夏霜这种耽于颜色的玩咖,会调转方向冲着自己来。
她摇摇头,“我来找洛迷津,也就是riddle。”
“riddle还在录歌,一会儿还会拍一下专辑封面,忙得很呢,”卫夏霜心痒痒的,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容清杳,神清骨秀,肌肤莹润,清冷又倔强,太极品了,“容总,我看你好像疲惫得很,去我的阿尔法保姆车上睡一会儿?”
“那几个人是谁?”容清杳微微眯眼,注视着与洛迷津勾肩搭背一起拍照的几位女模特。
“摄影师找来的模特,帮riddle拍单曲封面的,多试几种感觉,到时候好挑挑选选。”
“是吗?”容清杳抱着双臂,冷冷看着这一幕,长发在海风中飘荡。
“嗯,小洛的镜头感还不错,长相也是那种有冲击性攻击力的漂亮,很适合摇滚范的,”卫夏霜还不死心,继续追问容清杳能不能过两天共进晚餐。
“没空,以后也没空。”
看似温柔礼貌的笑容其实内里冷冻结冰,卫夏霜被冻得浑身难受,不得不走到一边修复心情。
终于,上半场专辑的封面拍摄暂时结束,洛迷津再次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的容清杳。
长款的单薄黑色风衣,里面是高堆领的黑色打底衫,勾勒出女人修长姣好的身材,发髻高束。
她戴着银丝边眼镜,眼眶湿润而绯红,脸色却白得病态到不正常。
“容清杳,你怎么过来了?”洛迷津心里满是羞愧和难受,她和容清杳才做完那种事情,自己就想跑。
现在又被人给抓住,再次证明她的懦弱。
“你有什么事情吗?我现在只有三分钟的时间,你要不等我全部拍摄完再聊,可以吗?”她的头发被海风吹得乱糟糟一片,那双小鹿般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局促难安的光芒。
“我想现在就和你说,这样你也会有足够的时间思考。”
路过几个工作室的人,故意想引起注意,过来插话,“riddle,晚上一起去吃夜宵啊,我请你喝酒。”
“对啊对啊,一起来玩嘛。”
洛迷津本能地带着容清杳往更僻静的角落走去,这里有几棵椰子树勉强遮挡,夜幕下海水正在涨潮,忽明忽暗的浪拍打在潮汐墙上,更像砸在心上。
“洛迷津,你和她们玩得很开心?”
“还好吧,她们人不错。”
容清杳的心跳忽快忽慢,重逢时,她撒下弥天大谎,否认认识洛迷津,否认还爱着洛迷津。
这真是个糟糕极了的做法。
“洛迷津,我还爱你。”
“洛迷津,你还爱我吗?”
那过往的故事里,她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心向阳,爱无可挡,直到见识这个世界的底色,才发觉寒冷残酷。
她已经走投无路,全盘皆输。
如今只好重振旗鼓。
或许单刀直入,钻心剜骨,就能让她在血溅当场时得到解脱。
“像以前那样,诚实地对我说,我爱你或者不爱你。”
“你告诉我,你不爱我了,帮我解脱帮我停下来。”
“我爱不到你,我也不会怎样。”
“告诉我答案,我就会开心。”
开心分很多种,死心也算其中一种。
容清杳目光游移,想到那么多日日夜夜里,过往洛迷津的真诚炽热如利剑剖开她荒芜发霉的内心。
那时她不曾想过,这柄为她划破黑暗的利剑,还会回旋击中她的心口。
但她爱洛迷津,斩钉截铁、覆水难收。
等待过程中,她想到那么多陪在洛迷津身边的人,不知道洛迷津还会有几分爱她,眷恋着她。
“你爱我,有一分也好。”女人的叹息像是一种漫长等待后的认输。
洛迷津还有一分眷恋就好。
因为她这里已经有了一百分。
我全心,你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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