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话, 容清杳朝洛安邦颔首致意,表示自己还有事忙失陪了, 便直接下车离开。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洛安邦的秘书在洛安邦旁边冷笑了一声。
洛安邦没有阻止容清杳离开,只是也拄着拐杖下车, 坐在副驾驶的秘书也急忙跟了过去。
他们俱都看着那个背影单薄的年轻女生, 在留下礼貌一笑后,于漫天风雪中, 返身离开。
气质清澈如莲, 端方傲然, 一双清丽的眼睛里始终波澜不兴。
“这个孩子太骄傲了, ”洛安邦想到容清杳眼里骄傲的笑意, 不由得摇摇头。
她骄傲得以为她能够得到世界上的一切, 殊不知一个普通人又能倔得过什么呢?
总有一天这个孩子会妥协,那身傲骨会折损,眼里的光会熄灭。
秘书妥帖地给洛安邦撑上伞, 阻挡风雪, “老爷, 她再怎么骄傲也只是个穷学生罢了。这种自以为是、自傲自负的人, 我们见过多少个了,等真正出了社会,就会原形毕露。”
朦胧细雪中, 容清杳单薄高挑的身影越来越小, 化为看不清的小黑点, 可那种坚定不移的气度犹在, 莫名有几分威仪。
洛安邦摇摇头, 不知是在对谁感叹,“虽然长得干干干净净,但眼里满是野心和锋芒,不要小看了这个女孩子。”
“是,老爷。”秘书恭敬地回答。
洛安邦长叹一口气,“既然她做出了选择,我们也要说到做到,先给一点小苦头让她吃一吃,等她尝到其中的苦处,自然就会妥协。”
秘书一向对于洛老爷子的决定毫无异义,且十分支持,“是,我马上就去办,容清杳在s大的老师教授都与我们非常熟悉。至于她现在所任职的公司,也和您的老朋友有业务往来,开除一个小有才华但无关紧要的年轻人易如反掌。”
“嗯,去吧。”
秘书走出去两步,为洛老爷子拉开轿车车门,感受到手机振动,接听了十几秒后,回到了老爷子身边,凑近低语道:
“老爷,他们说找到大小姐了,想请示您下一步怎么做。”
坐在后座上的洛安邦微微眯着眼睛,年纪大了还是有些精力不济。
再加上和容清杳一番对谈着实耗费心神,他本想亲自过去抓洛迷津回家,这会却又困倦得很。
久久没得到下一步指令,秘书也没敢启动车子,只静静地等着。
“你们去把她抓回来,不要让她再跑了,也不要惊动周围的人,还有媒体,洛家丢不起这个脸。”
“是,老爷。”
被一群保镖押回洛家前,洛迷津原本在小出租屋里打扫卫生,换了新的床单被套,还去不远处的山上采了几朵白色和黄色的小野花,回来装在塑料瓶里。
她新学了一种果冻奶油布丁的做法,布丁刚刚成型,还没来得及打发奶油。
那些保镖也换了一批人,更沉默更高大,不由分说就架着洛迷津上车。
一路上和押送犯人差别不大,不交流不合作,前后围着洛迷津,避免她再次逃走。
华贵典雅的铁艺大门门口,阔别几月不见的管家阿姨似乎憔悴了很多,在看见洛迷津的时候,几乎泪目了。
只是不知道这湿润的眼眶,有几分是因为洛迷津身上廉价的衣服,又有几分是感叹自己这个月的奖金要翻倍了。
“大小姐,你怎么能偷偷离家出走这么长时间,你不知道这几个月来老爷和我们都要急疯了。”
“急疯了?”洛迷津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幽幽指出,“你们放心,没人知道洛家大小姐是同性恋,也没人知道我大逆不道,你们没有任何损失。”
管家阿姨顿感尴尬,讪讪笑了几声,“大小姐,我们全家上下都是担心你走了歪道,必须要纠正过来。”
洛迷津没有再和管家阿姨废话,径直往洛老爷子的房子走去。
“迷津,你长本事了。”洛安邦刚刚午睡起来,没有动怒,“爷爷冻结你的银行卡、信用卡,你还能在外面活这么久都是拜那个女的所赐吧。”
“爷爷,放我走吧,”再被抓回家,洛迷津出奇地冷静,“我要和她在一起。”
“在一起,两个女的说这种话,你也不觉得脏。”
“爷爷,我就是同性恋,我从未以自己为耻。但你们可以,我允许你们以我为耻。”
“迷津,爷爷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是和那个容清杳分手,和袁老的孙子订婚,第二是继续执迷不悟,丢洛家的脸。”
“爷爷,我爱容清杳,没关系我可以不做洛家的孩子,您大可以和我断绝关系,断绝经济。”洛迷津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您一直也不想要我这个孙女,现在可以如愿以偿了,求您放了我吧。”
“你还知道你是洛家的孩子,我洛安邦的孙女?你还有没有廉耻之心,断绝关系?”洛安邦冷笑了一声,“和你断绝关系要是那么简单,你爸妈又怎么会死?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对得起他们的在天之灵吗?对得起生你养你的洛家吗?”
“您想怎么样?”
“按照我给你安排的路,生活一辈子,做一个有出息的洛家子孙。”
“爷爷,我想为我自己而活。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听您的,不反抗您,但唯独这件事不行。不管您怎么逼迫我,用任何形式胁迫我,我也不会妥协的,我就是爱容清杳。”
“就算我断了容清杳的前途也可以?”
洛迷津浑身僵住了,后背蹿上一段又一段的阴冷,她双手握住桌沿,质问道:
“爷爷,你做了什么?”
“不是爷爷要做什么,这取决于你的选择。你生为洛家的人,爷爷绝不允许你有机会抹黑洛家,让洛家蒙羞。”
“爷爷,”洛迷津双眼通红,“我可以不姓洛,我可以离开洛家,这也不行吗?求您不要伤害她。”
或许别人不知道容清杳有多辛苦,有多努力,但她看得一清二楚,她的学姐是要在九天翱翔的飞鸟,荣耀应该为她的学姐俯首帖耳,容清杳应该前程似锦,而不应该被折断翼翅,被迫坠落。
这不可以,她无法忍受容清杳因为自己,而失去理想梦想,鲜花和掌声都是容清杳应得的。
洛安邦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孙女妥协得那么快,就好像洛迷津比容清杳还要在乎容清杳自己的前途一样。
他想不通,自己这个向来不愿与人交往的孙女,甚至在他看来已经心智缺失,病入膏肓,怎么会有这样坚定的感情。
但他无所谓过程,只要目的达到了就好。
不知过去了多少天,容清杳独自一人待在漆黑的出租屋内。
房间里还残留着洛迷津的气息,她把洛迷津的衣服搭成一座小小的城堡,自己就蜷缩在这座“城堡”的最深处。
看见来电显示“积分第一的电子羊”,她猛地坐起身,因为多日没有好好吃饭,身体虚弱到仅仅起身就产生了一阵眩晕。
但她不敢耽误,强忍着不适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静得一片死寂,如果不是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窗外的雪真的很大,比她们相遇那天还大。
霜雪坠落的声音,像极了穿透她们人生的利箭。
“学姐,我们分手,”洛迷津握着手机,并不觉得自己是富有生气的人类,只是按照指示完成流程。
尔后,这一屋子的人都不约而同露出欣慰的笑容,像一种恐怖电影人们劫后余生的后怕。
管家阿姨低语让仆人赶快去告诉洛安邦这个好消息。
容清杳仍旧坐在黑暗的出租屋里,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洛迷津的声音犹在耳边回放。
她忽然起身离开,宛如下定了某种决心,不需要地图指引,也再次来到了洛家。
其实这只是她第四次过来,按照路痴的属性,她不应该这么快找对地点。
洛安邦在听闻她过来后,看似有礼貌地将她请进家门。
“洛老先生,您好,我是容清杳,请您让我和洛迷津见上一面。”容清杳穿着黑色大衣,清绝冷艳的脸上满是坚毅之色。
“我相信迷津已经和你说过分手了,为什么还要来纠缠不休?”洛安邦正在泡茶,仿佛解决了心头大患似的轻松愉快许多。
这段时间,他早已经动用手段,让容清杳无论是学业还是工作上,都碰了壁。
天之骄女得不到工作和学业的认可,失去出路,怎么也该懂得识时务为俊杰,懂得审时度势。
他以为她上门是来求饶的,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的眼神还是写满不肯后退的倔强。
“你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现在服软还来得及,告诉我孙女你不爱她,只是玩弄她的感情,你立刻能去顶尖导师门下读研究生,工作也不用愁。”
“请您让我见她一面。”容清杳脸色苍白得吓人,泼墨似的眼眸也有种不服输的倔强。
“不如让我告诉你实话,其实我孙女根本不爱你,她有自闭症这件事你也是知道的,她没有过知心朋友,很多年里连正常社交都没有,和你只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
“迷津上一个好玩伴是一只猫,她也说要和猫猫永远在一起。再上一个玩伴是一堆石头,她也天天抱着它们不放。你和那些猫啊狗啊石头,唯一的区别就是你是个人,能让迷津玩得久一些。”
“年轻人,要懂得及时止损,不要一错再错。”
“您是不会让我见她的,”容清杳神色冰冷,用的是肯定句。
“你是聪明人,我很欣赏你,劝告你还是尽快找个医院去治疗同性恋这个病吧。”
“同性恋不是病,虽然您是长辈,但我还是要指出您思维的局限性。”
“我孙女并没有你那么坚定,你们那几个月不过是她这个病人遇到好玩伴而已,这样想来,你真的很可怜,”洛安邦顺手丢出几叠现金,砸在容清杳脚边,“这是我孙女决定给你的,精神损失费。”
红色钞票从天而降一般,在容清杳身边散落,她没有动作,甚至连看也没有看一下。
清冷淡然的面容像是被冰冻一般,她知道洛安邦想击垮自己的心理防线,这不过是徒劳罢了。
“洛老先生,我相信洛迷津不是那样的人。”
“呵呵,你认识迷津多久,能有多了解她?”洛安邦轻蔑一笑,很好地掩饰住了心里的震惊,“你不过是为了相信而相信。”
“知己以心相交,不以时间或是其他。”
“我说了,迷津会结婚会恢复正常,你这般执迷不悟只会毁掉你自己,”洛安邦以眼神示意管家带容清杳离开,“送客。”
这一天的雪实在是太大了,天灰蒙蒙的,像是铅块坠在空中,容清杳再也难以维持冷静的情绪,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眼睛酸涩,全部力气都被抽干了。
她低着头慢悠悠地走在洛家精心翻新过的花园里,鲜花们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和似乎望不见头的宽阔台阶。
穿着艳丽光线的贵妇人与她擦肩而过,然后慢吞吞地停住,踱步回来,脸上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笑。
“容清杳,好久不见,你似乎有点憔悴。”
“岑夫人。”
岑夫人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指尖轻挑,说出的话毫无避讳。
“我万万没想到你是个搞同性恋的脏东西,你简直比你妈妈还要恶心。”
“是你向洛家告密的。”容清杳漆黑的目光定定看着她。
岑夫人像是喝醉似的摇摇晃晃,远处的保镖想上前又碍于这是洛家不敢太出格。
“你的反应还不算太慢,我专门雇佣了狗仔拍你,本意是让我儿子多了解你,好打败你,让你一份家产都别想得到。”
容清杳讥讽一笑,眸光沉静,“我说过了,我对岑家的资产没有半分兴趣。”
“无所谓,我已经毁了你一辈子,哈哈哈,”岑夫人在大冷天只穿着一件白色毛衣,神色颇有些癫狂,“我要毁了你,你现在是不是很心痛啊?前途没了,爱情也没了,到头来全都是一场空,和你那个没用的妈妈一模一样。”
“您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容清杳对她的威胁无动于衷。
见容清杳过于平静,岑夫人反倒越发激动,“小野种,你休想威胁我儿子的地位,你休想。”
“再重申一遍,我对岑家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看着容清杳往外走的背影,岑夫人越想越难受,脑海中的幻觉全是容清杳身着名贵大衣,衣冠楚楚,尊贵矜雅的模样,仿佛已经抢走了她和儿子的一切。
这幻觉已经在她脑海里循环过上千遍了,她不能留下这个祸害,要让这个祸害永远消失,消失!
高跟鞋踩在积雪上的声音很吵,容清杳转过身去,就看见岑夫人发疯一样向自己冲过来,嘴里念念有词,然后拼命地一推。
“去死吧!去死吧,小野种。你休想夺走属于我儿子的一切。”
洛家重新修建的高台有五六米高,彻底失去意识前,她还在想着那一天她们说着再见,却再也没能好好相见。
她有看见洛迷津给自己做的果冻布丁,她记得她们说好要一起去看演唱会
但只要她不放弃,总有一天能找到洛迷津的吧……
剧烈疼痛从头部袭来,容清杳最后只看见闪耀的白光在眼前掠过,像极了盛夏时那人张扬美丽的银发。
她想要伸出手去,牵住洛迷津,告诉洛迷津不要害怕,等一等她。
她会功成名就,会带着温暖和鲜花找到她,再次拥抱她。
只是真的好想再见洛迷津一面啊,远远看上一眼,不说话也好。
为什么连告别都不被允许呢?
容清杳跌落在大雪天里冰冷的路面上,鲜血染红身下洁白的积雪,状似烈焰灼心,不依不饶,永不熄灭。
一时间,四周静止,之后是救护车疯狂的声音,和保镖们冲过去围住岑夫人的场景,有人高喊着“报警,报警”,而洛家大宅里,管家阿姨还在提前播放着婚礼进行曲,以作练习。
之前就有同学提前来祝贺她订婚,洛迷津在保镖的监视下和同学们短暂地打过了招呼,听见她们说容清杳学姐已经定下了出国读研的行程。
也就是今天。
那些同学一如前几天排练好的那样,轮流上前给予她祝福和礼物,她麻木地看着仆人和管家忙来忙去,准备订婚礼的一切事宜。
“大小姐,您可以换婚纱了,我们都在外面等您。”管家阿姨示意保镖跟着洛迷津上楼,防止意外的发生。
这些日子他们都将洛迷津看管在没有窗户的房间里,生怕大小姐一个高兴又跑走了。
但今天是订婚礼总不好被别人看见这样对待洛迷津,于是安保就松了很多。
这是洛迷津唯一的机会,因为要招待宾客的缘故,大部分保镖都在别墅前门,她能够趁换衣服的时间,跳下三楼窗户。
洛迷津所有东西,手机、背包、身份证、护照都被管制起来,她昨晚趁管家阿姨睡着,把身份证和护照偷了出来,再加上用收藏品和同学换来的几千块钱,藏在换衣间的花瓶里。
两百米外的柏油马路上,是她恳求同学帮忙叫的出租车,司机承诺过会在十点到十点一刻等待她。
她听几个同学说容清杳出发去m国的航班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半,她祈祷自己能赶得上。
前门宾客云集,人们脸上洋溢着笑容,知晓内情的那位同学略显紧张地坐在一旁,时不时就往门口看一看,直到她隐隐听见出租车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才放下了心。
机场是一座龟壳形玻璃穹顶的建筑,洛迷津赶到时依旧是人来人往,被困在家里太久,她连走路都不够协调,好几次都差点儿摔倒。
机场大厅里,飞往m国l城的航班还未起飞,她疯狂在人群中穿梭,试图寻找到熟悉的身影。
这座机场曾经是她的希望之地,她和容清杳在这儿一起飞向过自由。
直到被现实绞杀,被梦想抛弃,被人群围困。
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迷津七段”,没过多久,一群记者扛着相机和闪光灯围到了洛迷津面前。
“迷津七段,听说你今天不是要和金融大鳄家孙子订婚吗?怎么会出现在机场?”
“迷津七段,你很久没有在围棋比赛中出现,请问是准备转型,还是另有苦衷?”
“听说你和家里人的矛盾很大,这次订婚也是被逼迫的,有这回事吗?”
“我们接到可靠消息称,你因为恋情不受家人同意而私奔,请问这一消息是否属实?”
“大小姐在那儿,快追回来!”
在机场大厅的门口,洛家保镖的声音传了过来,他们一眼就看见了被包围的洛迷津。
“赶快带大小姐回去,还能赶得上订婚礼。”
恍惚中,洛迷津好像看见了容清杳的背影,想要喊住女人,可无论怎么张开嘴,也发不出声音来。
女人的背影在安检口后越来越远,像一个无法触碰的梦。
她喊不出声,她没有回头。
好像是闪光灯和名誉阻挡了两人能看见对方的最后一眼。
洛迷津不知道这是讽刺还是惩罚。
她这一生拥有过许多的东西,旁人不可及。
其实她应该满足和妥协。
可她从没这样憎恨过财富、名望、闪光灯,就连围棋也连带着一起,成了她愤怒的对象。
如果她没有下棋,如果她不出名,如果她没有病,如果她不是这么没用,就能叫住容清杳。
告诉容清杳,她没有要和她分手,她由始至终都要和她走。
其实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开心超过生命任何一刻的开心前所未有的开心
如果这样想来好像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不,她好遗憾,好想哭啊,不能和容清杳过一生的洛迷津,除了遗憾又还剩下什么?
可是属于她们的温暖的相依的时光结束了,黑夜漫长,却如旗帜般燃烧,在烈如鲜血的火焰中消逝。
长久潮湿的黑夜连着长久潮湿的雪夜,世界倏忽如梦幻化,跳荡着心底仅剩的光华。
从此流离失所,分崩离析。
誓死拒绝订婚,企图以死明志的后果,就是彻底惹怒洛安邦。
与世隔绝的高塔上,洛迷津被严格管控,周围是封闭的铁栏杆,她像是毫无生气的标本,偶尔她会伸出手去,幻想着和容清杳的手握在一起。
每天都必须上课诵经,借此净化心灵,一旦净化不了,便有新一轮的方式让她戒掉同性恋,回归正常。
她永远也无法忘记电休克疗法的痛苦,像是有碎裂的碎片一寸寸划过骨骼和皮肉,每一次治疗之后,她都很奇怪地会闻见身体被烧焦的味道,让人想哭。
他们会不断告诉她,同性恋是肮脏、不洁、有罪的。
可她只是坐在束缚椅上,一动不动,眼前是容清杳清冷美丽的脸庞,向自己微微笑着,温柔动人。
她从不觉得自己有罪。
洛迷津有用身上仅剩的钱,贿赂给自己送饭的小孩,求他帮忙送信给大学,渴望有同学帮忙寄信给或许已经远渡重洋的容清杳。
她日复一日等在黑暗阴冷的高塔上,带着最后的希冀等待回信。
山中不知年月,她已经失去计算时间的能力,完全不清楚现在是过去了十几天,还是一个世纪。
至少容清杳回复她的明信片,还看起来是崭新的:
[洛迷津,你我再不相见。]
同一时间,容清杳才从病房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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