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迷津正想一口答应, 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又差点儿中容清杳的计。
“我要怎么相信你呢?”洁白的信纸在洛迷津指尖旋转两圈,雪花似的飘落在深棕色的木桌上, “总感觉学姐你特别会使诈。”
“我怎么可能和你使诈?”
“以前一起学习的时候, 你就总骗我做大三的题目。”
“可你做得很好啊,”女人满眼无辜,嗓音清冽动听, “难道不是吗?”
洛迷津长睫半敛看着已经攀缘到自己怀中的容清杳。
这样的姿势显得女人孱弱又细瘦, 安静魅惑地趴在自己肩头,身体曲线白得像是大雪纷扬的山丘。
薄弱的肩颈, 曲线向下延伸, 收窄, 腰肢纤细能看见深深得腰窝, 乌黑长发散落开来, 雪白和漆黑交织映衬着, 美色惑人。
“学姐,你之前还骗我,让我以为你根本不想看我表演, ”洛迷津想到自己还有邀请过容清杳来看自己打架子鼓, 又羞赧又气愤。
虽然她生不了容清杳的气, 但是气势不能输, 这个女人从订婚什么的,就开始隐瞒人!
今天必须耍耍小脾气。
“那是你理解错误。”
“那你说说看,还有没有什么欺骗过我的, 不可以有任何隐瞒。”
容清杳双手扶着洛迷津的肩, 轻轻眨眼, “就只有这件事。”
剩下那叠整理得很好的信纸, 在大风吹拂下哗哗作响, 莫名很像自习课上翻动试卷的沙沙声。
洛迷津快速扫过上面的内容,想到自己还特意告诉“福克斯”,自己最喜欢的食物是炸鸡可乐。
这和直接告白容清杳有什么区别。
女人委屈巴巴地看向洛迷津,细长的美眸泛起一层朦胧水雾,嗓音绵软,“洛迷津,你真的不相信我了吗?”
“那倒也不是,”洛迷津先退了一步。
“用福克斯的身份和你聊天,是因为太想你了嘛,你对我又一直都很冷淡。”
“那是我以为你订婚了,我以为你爱上其他人了,”洛迷津嘀嘀咕咕了一句,“而且我在信里说过你送我炸鸡可乐当生日礼物的事情。”
谁料到,容清杳开始倒打一耙,把陈年旧事桩桩件件都搬出来。
“但是你先不要我的,是你先说分手的,我那天特意提前下班要和你一起看电影,看演唱会的。”
本来她只是说来“拿捏”洛迷津,哪知道说着说着,那种回到家里一片黑暗空阔,再也见不到洛迷津的孤独、惊恐袭击了她。
这间书房的地毯上绣着重瓣芍药花,被夜色深深地描绘在织物纹理上。
女人换了一件掐腰的暗红色真丝睡裙,脸又那么白,唇瓣和眼角染上胭脂色,令她看起来,像是绽放在清幽山崖里的一株血红绯糜的春花。
察觉到容清杳的不对劲,洛迷津也正经起来,轻轻撩起女人鬓边长发,“学姐,都过去了,我不会和你分手的,打死我都不会,如果违背誓言的话……”
“乱说什么,“容清杳单指压在洛迷津唇上,漆黑眼瞳里是认真的光,“就算真的分手了,你也要好好的。”
“不会分手!”洛迷津倔强地重复强调,“学姐,我们不会分手。”
“嗯,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但我的意思是,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过得很好。你过得好,我才会开心,懂不懂?”容清杳眼里水汽未散,倒先安抚起这个倔倔的小孩来。
洛迷津注视着女人的眼睛,里面似乎燃烧着永不熄灭的心火,从相遇那一刻就注定给予自己独一无二的温暖。
“我懂的,学姐。”
如果容清杳过得不好,她也会像死一样难过。只是失而复得的感觉太过缥缈虚无,每一天醒来,她都害怕这是时光和她开的玩笑。
害怕醒来看见的是高塔,浓雾,无望和无尽的矫正治疗。
“学姐,你说我们后来同居的地址,会不会也是那个岑夫人告诉我爷爷的?”洛迷津突然正儿八经地分析起来,说得头头是道,“我之前逃出来前,爷爷肯定还不知道我们的事情,不然他早就发作了……怎么想都是那个岑夫人搞的鬼。”
“洛迷津,你会想去看你爷爷吗?”
“我……我不知道,”洛迷津目光沉如雾霭,叹息一声,“爷爷逼我和那个袁爷爷的孙子订婚,不订婚的话,就……爷爷说他会毁掉你的前程,我不想你的梦想因为我破灭,你那么努力,你那么优秀……我觉得我不想见到爷爷,他是我的亲人、长辈,但他一点也不爱我。”
后面的话,容清杳不听也能猜到,洛迷津是因为自己妥协了,这个傻孩子以为她妥协了,她那位位高权重的爷爷就会网开一面。
殊不知洛迷津的爷爷老谋深算,根本没有想要放过她们一丝一毫。
心知这算是洛迷津的心结,不然也不会总提到。
容清杳倾身把人抱入怀里,捏捏耳朵摸摸头发,尔后又半趴着,手贴着对方的心口,自己腕心的脉搏与对方心跳共振。
她轻声安慰道:
“没关系了,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我现在不是很好吗?所有理想都实现了,还意外进了娱乐圈收获那么多粉丝影迷,而且现在也很有钱有势。没什么好遗憾难过的。”
“然后我假意答应爷爷,和你说了分手,想在订婚礼趁大家松懈下来,然后跑来找你的。我还和同学打听了你出国的航班信息,但是……到了机场并没有找到你。”
“我们现在不是找到对方了嘛,”容清杳在心里喟叹一声,洛迷津去机场找她的时候,她应该还躺在医院里,无论怎样都是必然的错过。
可她的心,那颗碎过又被黏好的心,在完整知晓洛迷津一直都为自己这样奋不顾身,也越发完整温暖。
“我觉得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拼命反抗爷爷……”
女人打断洛迷津,眸光温柔如水,“不是你的错,你爷爷轻易不会善罢甘休的,对不对?”
没必要告诉这个洛迷津傻孩子,洛安邦这位爷爷早就决定对付自己了,她不想洛迷津对自己的爱里混杂上若有似无的愧疚。
她不需要,只想洛迷津和自己在一起时再快乐一些。
洛迷津哭了一会儿,一张漂亮精致的小脸弄成了小花猫的模样,女人取下身上的羊绒披肩,给洛迷津擦拭眼泪。
葱管似的指尖随着目光,在女生的五官描绘临摹,带着冷冷的幽香和翠色的雨意。
深红色的羊绒披肩上染着女人的体温和味道,草草抚过脸颊,又渐渐往下,包裹住洛迷津修长如扇骨的手指。
像某种催情的暗示。
“学姐,这上面有你的味道。”
“我知道,唔,”女人刚应完声,尾音仓促得来不及收起,便被洛迷津扣住了腕心。
洛迷津吻她,唇肉相贴,舌面交缠,卷她清甜津液,情动而一发不可收拾。
洛迷津抱起女人,放倒在床上,身体压上来,几乎不用做什么多余的准备工作。
“洛迷津,”容清杳连忙想要制止对方,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想睡觉了。”
“可你不是说任我惩罚吗?”
容清杳暗叹一声这小孩记性真好,湿润的眼眸隐隐透着求饶的水光。
“但谁受得了连续三天嘛,我们可以明天或者后天再……总要休息一下。”
“好,那就休息一会儿,”洛迷津看似很好说话地同意了,还主动提出别的话题,“你说我们要是生活在同性可以结婚的时代会是什么样啊?”
容清杳暂时忘记了“反抗”,挑落的额发半掩着她清丽的面容,看着有股脆弱可欺的不可亵渎。
其实如果她们没有被发现,大概她会在s大顺利读研读博,也许进入学术领域,也许会提早进入顶尖公司工作。
学生时代会和洛迷津有更多的时间相处,甚至她们可能会在同一个导师门下,继续做师姐师妹。
洛迷津或许会在她的支持下,更加轻松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无论是下棋,还是玩音乐,还能常常去l城和洛知问见面。
同居也是迟早的事情,应该就有能力挑条件更好的房子,洛迷津不用担心上网比赛围棋时会突然断网,也不会在寒冷的冬天断电,冷得她们只能拥抱着取暖。
但是没有如果,空白的七年分离是遗憾,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恩赐。
“你觉得会是什么样啊?”女人柔柔地问。
洛迷津勾着唇笑,面露回忆之色,“在酒店的第二天早上,我可能会直接和你求婚。”
恰好一阵风吹进来,能看见阳台上绚烂粉酽的花瓣扑簌簌直落,香气袭人。容清杳忍了忍,只牵动唇角,“说得也是。”
以洛迷津直白天真的性子,和自己发生一夜情,有了那一层关系,第二天的第一句话肯定是没头没脑的求婚,也不给人丝毫思考和反应时间。
“但学姐你肯定会拒绝我,说自己绝对不会和我恋爱,更不可能和我结婚的。”洛迷津说着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想象着第一次在酒店女人的样子,肯定又是那副清清冷冷,礼貌体贴但疏离散漫的模样,洁净美丽,不容人不动心。
“谁说的,你那么可爱,我肯定会考虑考虑的,怎么会那么无情地拒绝你?”
“你那个时候就是很无情的。”
“你又乱编排我,好讨厌,”容清杳娇嗔着还想嘴硬,谁知道下一刻洛迷津就以“休息够了”为名,将她抵在床上,越吻越深。
简单的亲吻,就让她们的感官和神经越来越清醒敏锐,在欢愉的触碰下深陷情欲。
每次不等她多做什么,轻轻一触,女人纤长笔直的双腿就会即刻发软,整个人化成一滩水。
“怎么可能,你骗不了我的,”洛迷津耐心地做着扩张,一边帮容清杳回忆往昔,“你忘记你来给我当家教的时候,郑重强调过我们两个不会任何关系了吗?”
“嗯,那是因为我们不熟悉,我当时……唔一心只想着学习。”容清杳低低地反驳道,整个人的意识都暂时集中,又很快溃散,再难有理智的思考。
“现在也是一心只想着工作,”洛迷津垂眸审视着双眼失焦,眼角略微流着泪的女人,故意十分正经地点头,“这样看来,学姐一直都是我的榜样呢。”
感受到洛迷津的恶劣行径,容清杳恨不得立刻把这人赶出房间,但实在无能为力,整个人像是被钉在洛迷津指尖似的,任由对方随意或深或浅,或快或慢。
“你不准说以前了,尤其是这种时候。”
“好,那我不说了。学姐,你要抓紧一点,别摔了。”
听见洛迷津云淡风轻的提醒,容清杳正想回头瞪她一眼,下一刻就被女生按塌了腰,双腿颤巍巍地被迫承受。
“学姐,你怎么这么会吸?”洛迷津艰难地移动手指,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吸力。
女人满面红潮,紧紧咬着唇,从半失神的状态清醒几分就听见这么过分的话,恨不得捂上洛迷津的嘴。
月光下,房间里的落地镜朦朦胧胧的,反射着清冷月光,印出两人前后晃动的影子,交叠着两人交叠的呼吸、泣音、呢喃爱语。
“洛迷津,我们就单纯聊一会儿天好不好?你想聊什么我都陪你。”
女人的嗓音喑哑得能听出颗粒感,一张脸垂得很低,一半侧脸掩没在昏暗里,另一半被高悬的清月印出浓淡廓影。
洛迷津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语气也非常赞同,“好啊,那你先起一个话题,我肯定能跟上的。”
“我让你别这样了,才能好好聊天啊。”
“哦好,我有好好和你聊天的啊。”
洛迷津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肌肤的柔软触感,还有持续上升的体温,以及微弱、或激烈,短暂或持续的颤抖。
虽然她嘴上回答得很好很好,但根本没有按照容清杳的要求,反而变本加厉。
“我听说你有去学架子鼓什么的,以后学姐可以打架子鼓给我听啊。”
女人发出微弱的、似小猫般的呜咽,“你少来……嘲讽我,嗯,你明明知道的,我总学不会……”
“那可能是你没学好?多加练习肯定能行的。”
“我不要学,”就算神思混沌,容清杳也能判断洛迷津现在的不怀好意——
要是怀好意的话,早就乖乖地和她一起睡觉了,而不是像这般极尽痴缠。
“会不会是学姐你的体力太差了?”洛迷津得了便宜还卖乖。“以后我要带你多锻炼身体。”
被明里暗里指桑骂槐了一阵,女人彻底没了气力,更是由着洛迷津,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现在还是秋天,但今晚树林间的热潮意外汹涌,持续了很久才有散去的意思。
快到中午的时候,卧室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洛迷津眼疾手快地按下,待看清来电显示之后,才放心地接起来。
“你好,我是洛迷津。”
“清杳啊,我马上……”白锦徊顿了顿,也没管为什么打容清杳的电话,会是洛迷津接的,“那个,我马上到你们那儿了,一会儿我就直接开门进来了。”
“嗯好,客厅里有红茶你可以喝,”洛迷津大概记得该怎么招待客人。
“清杳人呢?”
洛迷津的声音放得很低,“还在睡觉,昨天太累了。”
白锦徊不疑有他,便挂掉了电话。
又过了半小时,中式的垂帐大床上,女人半梦半醒地睡在层层叠叠的软被里,窝成小小的一只靠在另一个人怀中。
露在被面外的小腿纤长,大腿浑圆,白皙细腻的肌肤内侧印着斑斑点点的红痕,晃眼得很。
“洛迷津,好吵哦,”女人的声线慵懒而软,尚未清醒,却媚得入骨。
“嗯,是白锦徊过来了,正在楼下。她发短信说她昨天去我们学校旁边一家特别好吃的菜馆,学了怎么做菜,想给我们露一手。”
“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四十五分。”
白锦徊正在客厅里忙前忙后,一转头看见容清杳和洛迷津慢悠悠地下楼。
“锦徊,早啊。”
“哪里还早?清杳,你们两个最近怎么起床起得这么晚?”白锦徊手上提着在几家老店买的早餐,“快来尝尝我买的中式早餐,可好吃了,还有这道小炒碎牛肉是我做的,哎呀,我都不想回去了,要在这儿定居。”
她把买来的豆腐脑、豆浆油条、虾皇饺、肠粉、糯米鸡通通摆在桌上,见容清杳走路慢慢的,又多嘴问了一句。
“清杳,你怎么了?摔到腿了,怎么走路怪怪的。下午我们还要去参观s大,你不是还受邀回金融系演讲吗?”
被朋友当众指出来,容清杳狠狠拧了下洛迷津的腰,面上端着淡淡的笑容,“嗯,不小心被人撞到了。”
白锦徊不以为意,只认真地嘱咐:“那要小心点,现在不长眼的人可多。”
拉着洛迷津坐在自己身边,容清杳红唇轻勾,媚笑道:“对啊,不长眼也不长心。”
洛迷津被讲了几句也不羞恼,只是给容清杳倒好豆浆,试了试温度再递过去,然后就被容清杳投喂了一颗虾皇饺。
“好吃吗?”女人习惯性地问道。
“和以前吃的味道差不多,”洛迷津给出了中肯评价,“好像虾比以前小了。”
“那下次我们自己做,买大一点的虾。”
“你们两个能不能注意一点,不要这么目中无人,我还单着呢,秀恩爱也挑挑场合。”
趁着吃完饭,容清杳在客厅另一边开工作会议的间隙,白锦徊第一次静下来近距离观察洛迷津。
银色头发,眼睛瞳仁颜色偏浅,鼻梁又窄又高,有一点混血儿的味道,就是待在容清杳身边的时候,几乎不会看向别人,显得过于乖巧。
“你好像把清杳照顾得很好嘛,之前她因为受伤的关系,基本上睡不着觉,必须靠安眠药或者酒精。但最近她都睡得很安稳,没怎么用药。”
“可能是因为晚上有给她按摩的缘故。”
洛迷津答得有几分心虚,虽然前段时间她的确有给容清杳按摩头部,也专门学了点按摩手法,但是最近这段日子,基本上……容清杳都是累得哭着睡过去的。
有什么比运动更能促进睡眠的呢?
“对了,你和那个卫夏霜还有联系吗?”
“暂时没有,她让我和工作室的编曲老师们直接联系了。”
“你是不知道她追求你不成功后,又想转过去追求清……”
白锦徊的话被容清杳放下茶盏的声线打断,她远远接到女人的一记眼刀,和发来的短信。
[容清杳:你别乱说话。]
要是洛迷津知道了,吃起醋来,她哪里招架得住。
[白锦徊:这有什么的,你又不喜欢卫夏霜,知道她反过来追你的时候,我真的笑得受不了。]
[容清杳:不准说!]
[白锦徊:好好,我投降我投降,保证守口如瓶不烦到你的心肝儿。]
于是,白锦徊从善如流地改变了话题,“你妹妹的情况怎么样了?”
“她早上打电话告诉我,已经找到了匹配的心源,身体状态各项指标都还不错,医院的医生在商量后把手术时间定在下周周六。”
“那你和清杳什么时候回去?”
洛迷津回望了容清杳一眼,微微露出笑容,“明天就坐飞机回去。”
女人合上笔记本电脑,扶了扶眼镜,“等知问的身体彻底稳定,我们再回国定居,应该要一年多的时间。”
s大这次好不容易邀请到容清杳回来演讲,各方面都布置得十分到位,考虑到她现在的情况,还特地请了更多的安保人员,防止意外的发生。
就连她们进校园的车辆都被安排到更偏僻的校门,还有好几个人守着。
“我今天去系里演讲,应该会遇到很多熟人,我的同学、你的同学,”下车前,女人转过身来看着洛迷津,眸底映着对面窗外的街灯。
清楚容清杳担心自己不愿意见人,洛迷津犹豫好几息,抿唇说:“可是我想看你。”
容清杳失笑,温柔地给她挽了挽发,“你又不是没看过我演讲,时间也不长,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但是……”
“乖,人真的很多,还有可能很多人把你认出来,”女人瓷白色的指尖从洛迷津唇瓣滑落至咽喉,再来回摩挲,“你可以一个人在校园里逛逛,拍拍我们熟悉的面孔,晚上拿给我看。”
坐在副驾驶的白锦徊听得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她真是受不了容清杳这么温柔的样子,都习惯以前这人冷淡得要命,现在好难适应。
她敢打赌,其他朋友但凡见识容清杳这副耐心哄人的模样,都能惊掉下巴。
“一个小时也很久。”
“你乖的话,回去我们买游乐园的联合票,一次玩完全部项目。”
白锦徊不由得转头看了眼后座的两人,想到容清杳到时候被狗仔拍到为陪情人,影后不惜幼稚一把的镜头,觉得哄人也犯不着这么大动干戈吧……
算了,容清杳为了洛迷津都直接退掉订婚,再大的风波又能有多大。
洛迷津看容清杳温雅体贴的样子实在生动,唯有乖乖听话,“那我一个小时后就来门口等你,是在系里哪栋楼演讲啊?”
“你作为大一新生开学,听我开新生欢迎会的那间。”
“好巧啊,”洛迷津的语气含着小小的惊喜。
容清杳面容清丽温柔,用鲨鱼夹夹着的长发有种婉约慵懒之感,狭窄而开扇很深的眼睛眸光深深,望着洛迷津微微笑着。
她给洛迷津戴好黑色渔夫帽和墨镜,又把胶卷相机的背包交了过去。
“那么,晚一点见。”
“好。”
目送容清杳和白锦徊往金融系的那栋楼走去,直到看不见人了,洛迷津才迟迟转身离开,在绿荫掩映,忽然开始下小雨的校园中闲逛起来。
她能看到不远处有绿色的草坪、绯红色的鹅卵石路和古朴干净的建筑,草石闪耀其间如冰晶珠玉。
慢慢地,洛迷津踩着鹅卵石路进入这处看上去秩序井然,肃穆庄严的屋子里。
有一个年轻的学生正坐在书桌旁,一丝不苟地看着眼前的那盘围棋。
洛迷津这才后知后觉这好像是s大的围棋社,或许是新建立的吧,至少在她上学的时候没有听说过。
那名学生发现了洛迷津,立刻热情地招呼起来,“你好同学,这是围棋社,我是社长,欢迎欢迎,今天不是活动日,你随便参观吧。”
“请问这些都是什么?”洛迷津看见大部分桌子的一端都坐着一只憨态可掬的毛绒玩具。
“用来陪下棋的机器人,做成可爱的玩具就非常招人喜欢,让我们这几年都招到不少人。”
“这么多都是机器人?”
“嗯,是同校师姐捐赠给我们围棋社的,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不然哪里有经费。”
洛迷津心念微动,“可以告诉我是哪位师姐吗?”
围棋社社长非常热情,对洛迷津几乎是有问必答,“就是今天在金融系演讲的容清杳容学姐,你应该听说过吧?”
“这些机器人是今年才送来的吗?”
“不是了,这是第三批实验品,去年年初就送过来了,数据算法和硬件都趋向于成熟。”
洛迷津沉默不语,只怔怔看着这些各式各样的毛绒玩具。
“那个,你要不要试试这个机器人。”围棋社社长见洛迷津向往地看着机器人,便开口邀请道,“你会下围棋吗?”
洛迷津迟疑地看着面前罩着一层毛绒衣服的机器人,犹豫许久才点了点头。
她已经七年没碰过围棋了。
“那你来机器人这里输入一下信息吧,很方便的,每次下完都会自动消除信息,不用担心信息泄露。”
“为什么还要输入信息?”
“嗯,因为机器人会在你输入你的名字和信息后,根据大数据和模组,定制专属你的个人战,体验还不错的。不管输赢都会安慰鼓励你。”
“每个人都不一样吗?”
“是啊,如果你输入有关的个人信息越多,得到的定制体验就越丰富。”
洛迷津鬼使神差地输入了自己的详细信息,再戴上耳机,和眼前的机器人开始黑白对弈。
并不想全心投入在围棋里,洛迷津选择的只是简单模式,所以下棋的时间并不久。
在下赢面前的机器人后,她露出一抹久违的微笑,刚想取下耳机,就听见其中传来熟悉的嗓音。
“洛迷津,输给你了。”
“洛迷津,谢谢你让星星做我的朋友。”
“洛迷津,好久不见了,你过得好不好?”
洛迷津瞬间怔住了,她不知道容清杳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决定研发这款没有太大实用性的机器人的。
可能一辈子她都不会用上这样一个机器人,女人的心意也许永远都不会被她知晓。
见洛迷津下着下着棋,忽然双眼发红地不动了,社长急忙跑过来询问道:
“这位同学,棋下得怎么样?我们这款机器人是不是很不错?”
“是的很不错,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洛迷津匆匆取下耳机,心口的快乐与忧伤彼此相依,让她一时分不清自己是更愉悦还是更难过。
唯一一点是她无比清晰的,她想见到容清杳,马上立刻,不想再耽误一分一秒。
“如果觉得不错的话,同学你要不要加入我们围棋社的会员,”这位围棋社的社长打开电脑,正想发一份正式的邮件给洛迷津,“虽然你不能常来学校,但是网络赛也是可以的……”
她刚一抬头,就看见洛迷津推开大门冲进了大雨里。
“同学,我们围棋社有伞,你可以用的。”
“不用了,谢谢,”洛迷津踏过地上稀薄的雨水,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金融系的会议厅离这里不远,洛迷津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口时,容清杳的演讲还没结束,她穿着黑色套装,戴着银丝边眼镜,站在高高的台上,笑容温婉,凌厉的目光威压全场。
明亮的光影里,神清骨秀的女人细心听着台下人的提问,却有种生人勿近的薄情劲。
洛迷津忽然感到一阵安宁,便站在门口,静静望着容清杳。
“我听说容学姐你不仅演艺事业发展得如火如荼,在投资和商界也游刃有余,还给我们学校的围棋社无偿捐赠了用于围棋训练的人工智能机器人。”
“所以,我想知道容学姐你是不是对围棋也很感兴趣?如果感兴趣的话,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和我切磋一下?”
“围棋对我来说是很特别的一个爱好,但我的棋艺很差的。”女人委婉地拒绝了交换联系方式。
这次演讲就此圆满结束,学校的老师教授纷纷上来与容清杳交谈,其中不乏谄媚讨好者,邀请参加一个又一个利益相关的酒局饭桌。
只是现在的容清杳今非昔比,到现在的地步,拒绝他人,接受他人,主动权已在她手中。
“清杳,台下有位你的小学妹托我给你的纸条。”主持人缓缓走过去,小声地对容清杳说道。
容清杳站在台上,身边仍旧有许多人簇拥,香鬓云影,人声鼎沸,她心有灵犀地回望金融系的会议厅出口。
一如当年那样,洛迷津被大雨淋湿的面孔散发着淡淡的迷幻光晕,耀眼的银发略微湿润,像是大海里忽明忽暗的灯塔。
在这样的对望中,女人垂眸含笑打开了纸条。
[容清杳,余生请你指点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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