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庆尘蹲在自家灵药园的田埂上。
他的眼神随意地扫过园中的各类灵药。
手里捏着刚摘下的朱果,那朱果色泽鲜艳,汁水饱满。
轻轻一捏,醇香诱人的汁水便顺着他的指缝,滴落在身旁的玄铁药锄上,发出嘀嗒的响声。
身旁的大黄狗似乎有些不耐烦。
它用那湿漉漉的鼻子,轻轻拱了拱张庆尘的后背。
爪子焦躁地刨着脚下的土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张庆尘头也不回,把果子整个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大黄,急什么?又不是没果子吃。
炼器讲究的是火候,就跟咱当年打铁一个道理,急不得。”
话还没说完,山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破空声。
那是剑啸划破长空,显得格外响亮。
张庆尘下意识地眯起眼睛,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十二道剑光如流星般,掠过药园上空。
剑光闪烁间,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转眼间,剑光渐渐落在阵法光幕外,为首的是一名中年修士进入药园。
他的右袖空荡荡的,随风飘动,可御剑的姿势却比身旁的其他修士更加稳健,透着一股历经沧桑的沉稳。
张庆尘仔细辨认,才认出那是数十年前出征的白仕师弟。
他心中猛地一揪,惊喜与担忧瞬间涌上心头。
惊喜的是,曾以为生死未卜的好兄弟竟平安归来;担忧的是,不知白仕此番历经大战,让师弟留下怎样的创伤。
陈师兄就是道基受损,还要参加大战,最后一身修为,停留在筑基中期。
张庆尘刚要开口,却见白仕已经落在了药园不远处。
“白师弟!你的左臂……”
张庆尘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满是关切。
“哈哈哈,武国修士也不孬,竟然在大战尾声,斩断我的左臂。”
白仕脸上带着洒脱的笑容,可那笑容中,难掩一丝疲惫与沧桑。
张庆尘快步上前,想要拥抱白仕,却又在半途停住,目光落在那空荡荡的袖管上,心中一阵刺痛。
“师弟,这些年,你受苦了。”
张庆尘的声音有些哽咽。
白仕摆了摆手,道:
“师兄,这都是命。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幸亏师兄没去参战。”
这时,大黄狗突然扑上来,两只前爪搭在张庆尘肩上,露出的狗头看向白仕。
张庆尘吐出一口混着果核的泥巴,气急败坏地喊道:
“大黄!新袍子沾上药渣洗不掉的!”
白仕看着这一幕,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师兄,大黄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张庆尘瞪了大黄狗一眼,大黄狗却摇着尾巴,似乎在邀功。
白仕蹲下身子,伸出仅有的左手,轻轻抚摸着大黄狗的头,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大黄,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这么有活力啊。”
大黄狗似乎认出了白仕,兴奋地汪汪叫着,在白仕身边转来转去,还时不时用头蹭蹭白仕的腿,亲昵极了。
白仕笑着挠了挠大黄狗的下巴,大黄狗舒服地眯起眼睛,尾巴摇得更欢。
此时,药园外渐渐喧闹起来。
凯旋的修士们正在分发战利品。
其中一个筑基后期的师兄,兴奋地举着半截断剑。
扯着嗓子高喊:“这是武国赤霄门掌教的佩剑!我亲手斩下……”
那声音中满是自豪与得意。
张庆尘掸了掸青灰色法袍上的草屑,心中有些无奈。
他从储物袋掏出个玉瓶,玉瓶质地温润,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大黄狗一看到玉瓶,立刻把脑袋凑过来。
鼻息吹得瓶口的塞子直打转,显得十分急切。
“驻颜丹就剩三颗了。”
张庆尘一边说着。
一边倒出一颗碧绿丹药,可突然手腕一翻,竟将丹药扔进了自己嘴里。
他砸吧砸吧嘴,看向大黄狗,说道:
“上个月贡献殿的老王头,盯着咱俩看了半晌,你说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大黄狗气得用头去拱张庆尘的腰眼。
药园里顿时鸡飞狗跳,一些灵药也被弄得东倒西歪。
白仕看着这一人一狗的互动,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师兄,真羡慕你,能守着这一方药园,逍遥自在。”
张庆尘微微一怔,看着白仕脸上的伤疤和那空荡荡的袖管,心中五味杂陈,“师弟,你若愿意,以后便留在这里,咱们一起……”
白仕打断了他的话,“师兄,有些事,我还得去做。”
张庆尘看着白仕坚定的眼神,知道他有自己的坚持,便不再劝说,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二十丈外的山道上,白仕驻足望向这片青翠药田。
左眼那道贯穿眉骨的伤疤,微微抽动,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入夜,张庆尘正在给新炼的玄铁甲片刻避火纹。
山洞内一片寂静,只有丹火燃烧的噼啪声。
白仕那空荡荡的左袖上,用金线绣着狰龙头颅,显得格外醒目。
“师兄。”
白仕晃了晃酒坛,那疤痕纵横的脸上,挤出个古怪笑容,说道:
“听说师兄花了三百贡献点,换驻颜丹?”
大黄狗噌地站起来,尾巴一扫,扫倒了一排炼器玉简,玉简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张庆尘不紧不慢地给甲片淬火。
青紫色丹火映得他侧脸忽明忽暗,他嘴角微微上扬,说道:
“白师兄有所不知,我老家有个规矩,死也要死得体面。”
“哈哈哈哈!咳咳咳.....”
白仕仰头灌了口酒。
可刚咽下,就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暗红色的血沫溅在石桌上,竟腐蚀出点点白痕,显得触目惊心。
“我在北漠雪原见过个老怪物。”
白仕盯着张庆尘衣摆流动的云纹,缓缓说道:
“六百多岁了,看着比你还年轻。”
大黄狗缓缓挪到洞口,身上的毛发微微竖起,似乎在警惕着什么。
“哈哈哈!”
张庆尘忽然笑出声,从储物袋摸出个瓷瓶推过去,说道:
“别喝酒了,沾了血煞宗的腐心毒,这伤何时能痊愈,拿去,这瓶清虚丹应该……”
“谢谢师兄了。我这就回去疗伤,改日再与师兄喝两杯。”
“白师弟,莫急,道基要紧!”
“好的!师兄!”
白仕回头一笑,数十年了,难得有轻松的时日。
张庆尘看着白仕离去,回头瞅着大黄喊道:
“大黄!赶紧给防御法袍甲片淬火,看看白师弟的左臂,就知道这修仙界的残酷,有备无患嘛!”
“汪汪汪!”(必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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