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镇主听到苍炎镇主满怀敬意的话语声和个中意思,刹那间面庞煞白如纸,似被抽干了所有的血色。
九长老……
试问这方圆百里,酷爱一袭红衣,能担得上九长老之尊的女子,除了战争学院的那位大人,还能有谁?
得知自己可能得罪了怎样的人物,少镇主早已没了适才的颐指气使和嚣张,只剩下惶恐和惴惴不安。
周围纷纷扰扰的百姓都驻足停下,诧异地望着这乾坤扭转局面大变的一幕,低下头发出窃窃私语声。
躺在阶梯上的乞丐,眼里光芒乍现,流转出万分复杂之色。
他早便听闻,附近的战争学院来了个女长老,是侯爷的女儿。
终究不过百里之地。
他倒是在夜黑风高时,去学院的外围远远地瞧了一眼。
最后什么都没看到,就打道回府,做他那自在惬意的乞丐。
小侯爷叶楚月五年前落魄之时,他身为前镇北战将,不曾雪中送炭。
这会儿,又有何资格来锦上添花?
竟不想兜兜转转,在这日头地下,看到了那神采飞扬的女孩。
楚月手执战斧背对着他,轻挑起眉梢,眸色凉薄地望向苍炎镇长,“按照你这迎客之道,确实是罪该万死。”
小书童抬手指向少镇主,道:“你就是苍炎镇长是吧,这人在镇上肆无忌惮,鲁莽无礼,胆敢蓄意谋杀我院九长老,苍炎镇长,这你怎么解释?我战争学院难不成已经没落到了人尽可欺的地步了?连一个小小的苍炎镇,都敢欺负十大学院的长老!”
蓄意谋杀?
楚月诧异地望了眼满面愠色字字铿锵的小书童,才发现这厮和小宝一样,是个黑芝麻馅的。
苍炎镇长吓得腿抖了下,若非身旁侍卫扶住,只怕会狼狈的摔倒在地。
他在镇上听下人来报,说苍炎镇来了名贵气的女子,听那描述,像极了战争学院的九长老。
随后匆匆赶来,生怕怠慢。
没想到被自家的小王八羔子坏了大事!
苍炎镇长狠狠地瞪了眼少镇主,才丧着脸道:“这位小公子定是有所误会,犬子和九长老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怎会蓄意谋杀九长老呢。”
“许是他看我家长老貌若天仙,心生不轨之意。”
小书童登时大怒:“放肆!原来不仅是要蓄意谋杀我院长老,还意图不轨,有不敬之心,苍炎镇长,你应当知道我家九长老柔弱不能自理,每日被院长和诸位长老宠在掌心,怎么到了你苍炎镇就要受尽欺凌?”
楚月微抿着唇,耳根子泛起了诡异的红。
而包括苍炎镇长、少镇主在内的围观者们,听到柔弱二字时,都不约而同下意识地看向了楚月手里的战斧。
“我家长老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贵府逆子因爱生恨,蓄意谋杀,太过于残忍无道,其心可诛!”
小书童喋喋不休,侃侃而谈:“古人云,子不教,父之过,你身为此人的父亲,苍炎之镇长,我要是你,就以死谢罪了。”
小狐狸趴在楚月的肩膀上,懒懒地睁开了眼,扫了扫小书童。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你这是血口喷人,胡说八道!”少镇主急得满面通红。
苍炎镇长看了看冷峻如霜的楚月,咬咬牙,从侍卫剑鞘里抽出了凛冽的宝剑,刺向了少镇主的武根。
一剑贯穿,血液溅出。
苍炎镇长挥袖喝道:“来人,把这个逆子带下去杖责三百,余生闭门思过,都不得出府。”
“爹?我可是你的亲儿子啊。”
少镇主惊恐地瞪大了眼。
两名侍卫架住了他。
他胡乱挥动着四肢,还想挣扎大叫。
苍炎镇长给了个眼色。
侍卫一记掌刀下去,便把少镇主给打晕了拖走。
苍炎镇长擦了擦剑上的血迹,神色如初,布满些许褶纹的脸,堆砌了极尽谄媚的笑。
他在楚月面前躬身作揖,颔首低头,恭恭敬敬地开口:“九长老,如此惩处,可还满意。”
楚月傲然而立,浑身上下笼罩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霜,并未去回答苍炎镇长的话,而是仰头看了看万丈高空的刺目的阳光,在她黝黑的眸里折射出了璀璨的光彩。
她淡淡一笑,答非所问:“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苍炎镇长却是懵了。
但见女孩缓慢的转身,继而道:“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千金散去还复来……”
散尽家财又如何,只要他想,来日他亦能扬名立万,耀当年之威!
只是他对尘世已无眷恋,所以他每回出手都是救人之时,偏偏当自己遭遇危难,却是但求一死!
萧怀罡眼底涟漪四起,四肢都已僵住,木然地望着眼前的少女。
世人都耻他笑他辱他道他散尽家财是蠢笨如猪的行为,但他知道,他求的不是积德行善,做的也不是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他有藏在骨子里的傲骨和锋芒,只是埋藏在侯爷去世的那日。
黄金万两也不过是身外之物,有能之人既能恣意散去,也能挥手召来!
全在他想与不想!
小侯爷!
懂他!!
楚月将碎骨战斧插在地上,略微弯腰,两手抱拳。
拳掌相碰,破风声起。
她道:“晚辈镇北侯之女,见过神武萧少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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