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彻向始皇帝回报完了所有的行程和计划。
正准备要开溜的时候,始皇帝却叫住了赵彻。
“你父亲看样子是宿醉不轻,让他早些回去歇着,小稚奴你把桌上那些奏章处理完了再走吧。”
始皇帝说这话的时候,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老神在在躺在躺椅之上。
赵彻一愣,刚想说话,扶苏却抢先一步开口。
“父皇好好休息,扶苏告退。”
说完也不理赵彻,直接夺门而出。
扶苏知道,处理这些奏章,那绝对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桌上的那一大堆奏章,本来是扶苏要承担的。
现在正好有人当了这个冤大头,他自然不会多留。
可怜赵彻还来不及说自己赶时间,已经要走了。
就看到了一个扶苏慌忙离开的背影。
对此赵彻只能哑然失笑,始皇帝则是乐呵呵地看热闹。
反只要不是他来做,那你们一个儿子,一个孙子,谁来都没关系。
赵彻无奈,再不能也撂挑子不干,只能默默认了这个临时工的工作。
赵彻坐下之后,虽说有些无奈,但是心里也到没有不耐。
也不会有敷衍的心思,能都始皇帝桌上的奏章,那没有一个是不重要的。
这些东西,都是大秦最核心的事务。
始皇帝能让赵彻接触,虽说有自己想要摸鱼的考量。
但更重要的,是他想要赵彻开始接触这些东西。
处理政务的能力,对于一国之君来说,同样必不可少,至关重要。
赵彻清楚始皇帝用心,这个老爷子已经摊牌了。
那这些事情,早晚是要落在赵彻头上,他开始用心处理。
开始处理这些奏章的时候,赵彻才发现,始皇帝这么多年来,要处理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原本他就预料过,这工作不会轻松。
可真正动手的时候,他才真切体会到,这皇帝果然不是好当的。
刚开始的时候,有不少问题,他都拿捏不好,需要询问始皇帝。
对此始皇帝也是欣然解答,这才是应该的。
如果赵彻一个问题都不问,那要么是他没有认真思考。
要么就是个神仙。
显然,赵彻还在人的范畴之内。
不过随着如山的奏章慢慢被赵彻消灭,他的问题也是越来越少。
到了后面,基本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一定需要始皇帝解答。
对此感到吃惊的始皇帝,也是起身去查看赵彻的工作。
他发现,赵彻批阅的奏章,基本上没有太大的问题。
只有一些无关痛痒的小问题,那也不过是因为赵彻经验还有欠缺。
而那些真正重要的决策,赵彻处理的又快又准,没有问题。
始皇帝抚须而笑,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赵彻就是个天才,不管什么方面,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始皇帝甚至觉得,他此生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当年东巡,把赵彻带回了咸阳。
这哪是呆了一个孙子回来,这是把大秦未来给带了回来。
太赚了,实在赚大发了。
始皇帝这些年来,年纪已经到了垂老之际。
大秦朝堂的汹涌,这些年来虽说没有爆发太过,但终究一直存在。
万千政务加身,即便是始皇帝,也渐渐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把一切都放手,可他不能。
如果扶苏跟他政见一致,那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可终究那只是假设。
所以始皇帝不能把大秦交到扶苏手上。
而早年的赵彻,还太过稚嫩,不能承担这样的担子。
大秦,统一了天下,但终究,这天下,还是无人。
始皇帝只能把这个重担,一肩挑起。
或许到了今日,始皇帝看到了赵彻的能力,终于觉得,或许是时候,放下这一身的担子了。
如今的赵彻,或许已经可以了。
念及此事,始皇帝由衷欣慰和轻松。
世间诸事,皆是如此,一念兴起,便是万念之源。
始皇帝能清楚感觉到,自己多年来一直紧绷的那一根弦。
如今已经不觉而渐松,他轻声开口说道:
“科举事定,朕便册封你为储君。”
赵彻手中笔尖一抖,而后马上恢复如常。
此事也在赵彻的预料之中,但始皇帝亲口说出,还是让他心神一荡。
可赵彻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沉住气。
不是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要在始皇帝面前耍心机。
而是因为,他需要沉稳,始皇帝需要他沉稳,大秦也需要他的沉稳。
直到赵彻把堆积如山的奏章全部处理完毕,他方向了笔。
才起身对着始皇帝一拜,“阿耶,小稚奴必不负您所托。”
始皇帝轻轻拍拍赵彻的肩膀。
“当年朕刚捡到你的时候,你只有这么大……”
始皇帝说着双手比出了长度,他以为赵彻那时候只是个婴儿,必然不会记得那些事情。
他把捡到赵彻时候,赵彻的的表现复述了一遍。
包括赵彻见到始皇帝和王翦时候,突然大哭。
也包括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当年始皇帝东巡,途中偶感风寒病倒。
那时候一直乖巧的赵彻,突然胡闹了起来。
把奶娘和侍从愁的不只如何下手,一直到王翦把赵彻抱到了始皇帝辇中,赵彻才笑了起来。
赵彻听闻这些,多少有些愧疚,虽说没有恶意,但也毕竟是他刻意的心机。
他也没有想到,这些事情,始皇帝会一直记在心上。
而后始皇帝娓娓讲述,一直把赵彻记事之前的事情说完。
赵彻一直看着始皇帝,他发现始皇帝在讲述这些故事的时候。
脸上露出的温情,那不是装出来的。
此刻眼前的始皇帝,并非始皇帝,只是一个上了年岁。
拉着自己孙子讲故事的老人。
而这一刻,赵彻也第一次觉得,这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何其伟大。
眼前这一个老人,把大秦扛在了肩上,把天下苍生,扛在了肩上。
是他一力挡下了所有的风雨,是他的脊梁,撑起了帝国。
可他,也只是一个人。
赵彻此刻受到的震撼,前所未有。
穿越之前,他只能从书本和一些资料中了解始皇帝。
可那些东西里的始皇帝,终究是旁人所述。
残暴也好,无情也罢,都不及而今亲眼所见。
赵彻此刻真心觉得,他比起这位千古一帝,不论什么方面,在此时此刻,都差太多了。
说到底,前世的赵彻,不过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
穿越至今,虽说他已经做到了太多太多旁人一世也不能达成的成就。
可平心而论,如果同等的条件之下,他实在不能跟这些时代最杰出的英杰相比。
可也正是这一份自知,让赵彻能走得更远,能看到自己更多不足。
只要能看到,那就有机会补缺。
赵彻两世为人,心志坚定,不会因此而否定自己。
既然他带着金手指而来,那这些金手指,也是他自己的一部分,又何必着相。
一是有感,也只是真的叹服这些历史留名的绝代人物。
而今,他也有机会,去做这样的人物,赵彻又怎么会不尽心而为。
最终赵彻辞别始皇帝,回到冠军侯府的时候,午时已过。
在侯府苦苦等候赵彻归来的所有麾下,愣是连午膳都未用,顶着大太阳站了一上午。
赵彻看到这一幕,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他马上告诉自己,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决定的行程不能更改,赵彻令人赶紧用饭,而后即刻出发。
这一日,赵彻率领冠军侯府人马,离开了咸阳。
收到了消息的项氏一族,议事大厅之中,所有人一筹莫展申。
他们早有预料,但没有料到,事情迎来了他们最不愿见到的局面。
当然,有一人除外,他便是项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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