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提及起兵举事,项氏一族会议的众人,似乎看到了一些别的可能。
即便项梁已经强调,这是最后最后,已经别无他法之后,才能采取的手段。
但显然,有不少人,并不是这么认为的。
之前项梁对赵彻此行透彻分析,说明了这对项氏一族来说,是怎么样莫大的危机。
项氏一族能参与这次会议之人,也都是聪明人。
项梁一解释,他们也能马上想通,可是他们同时又觉得。
如果赵彻真的如同项梁分析的这般可怕和难对付。
那照而今项氏一族的处境来说,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于是跟刚完全不怕反了过来,很多人都在担忧之后该如何应对。
如果说赵彻真有这般可怕,那项氏一族,只怕不管如何,也不能度过这次危机。
甚至已经有人提议,趁着赵彻使团还没有来到会稽。
此刻项氏一族就开始打包,举族开溜,至于其它楚地贵族。
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
项梁一时间也阻止不下议论纷纷,直到项羽提议之后,所有人静了下来。
项羽的话,仿佛为他们打开了一条光明的大道。
要不是项羽提醒,他们可能还想不起这是会稽,是他们的地盘。
这些年来,项氏一族可是暗中练兵,而今只怕足足有几千子弟兵可用。
加上上一任郡守殷通,可没有少把大秦正是军备卖个他们。
如今大泽之中的这几千子弟兵,可是真正有战斗力的。
比起狼狈逃窜,如果以这几千子弟为本,发起号召,起兵举事,更是妥善的选择。
至于项梁所说的所有危机,反倒被他们抛在了脑后。
项梁再次无奈,这群人是真的天真,他们是真的以为,凭借现在手上的这点力量,就能抗衡大秦。
“秦国无道,而我等有道,有道则有义,我等起兵举事,为的是受秦国压迫的天下百姓,此为名正言顺,道义所驱,名正而言顺,的人心者,便能得天下,如此之师,焉有失败之理,是你想太多了。”
有人跳出来反驳项梁。
项梁闻此此言,不怒反笑,冷哼一声道,
“哈哈哈,说的好,说的好啊,秦国铁骑,号称百万,你可知,百万是何等概念,你可知战场之上,不需百万,便是十万大戟战刀一挥,也是遮云掩日,此绝对力量面前,人心何足持?”
那人不以为然,只说项梁就是害怕,才会在这档口,还说如此长他人之志气,灭自己之威风之言。
项梁不再多言,跟这等人废言,那有辱自己的智力。
项梁不说话,但项羽可不是摆设,他直接走到奚落项梁那人面前。
不管对方已经是一个白发老叟,项羽直接提着领子把他从座位上扯出来。
“老匹夫,我知道你是谁,你那分家,有一叔伯,早该当家,你这老不死玩弄权术,让其离开宗族,天天去劈柴挑水,你以为我不知?既然你这么喜欢打仗,那随我一同上阵,让我见见你的人心,如何?”
“你你你你……你无礼。”项家老人气得发抖,偏偏不敢发作。
他虽是族老,但项羽身份尊崇,他不敢倚老卖老。
“这算什么无礼,若非看出即将入土,我这一巴掌,定要打掉你一嘴吃闲饭的牙。”
项羽说完一松手,项家老人跌坐在地,瑟瑟发抖。
众人见此,无人敢说什么。
项羽力挺项梁,这让项梁做事,要方便了许多。
无人再出来胡乱搅局,项梁继续就这次事件分析,与众人商议对策。
项梁认为,说到底,就是因为如今项氏一族的力量尚未形成。
想要起兵举事,所做的准备还差了太多,此刻冒然行此举动。
那多半,天下无人响应,到时候项氏一族孤掌难鸣。
甚至秦国根本不需要百万铁骑,轻松就能镇压叛乱。
到时候,或许可以给秦国造成很大的困扰和损失,但那对于项氏一族而言毫无意义。
因为届时,最好的结果,就是项氏一族遁入大泽之中,苟延残喘,日子只会过的更加艰难。
那还是要走大运的情况下,才有这样当狗的机会。
至于攻城略地,甚至叫板咸阳,项梁想都没有想过,那根本就是做白日梦。
而目前最可能的情况,项氏一族,将无一人得以生还。
因为之前所说的情况,都是有前提的,前提是趁秦国不备,突然奇兵发难。
可如今,局面,却不具备那种前提,因为赵彻亲自前来会稽。
如果说这位骠骑将军已经有所准备,那他们最有可能面对的状况是:
连赵彻这一关都过不去,刚开始,便要折戟。
所以说,那是最不得以的情况。
而今,还没有到那一步,只要还能苟延残喘,只要还能保全项氏一族。
那哪怕是他们这群人放弃气节,低头忍痛割肉,也不能行起兵之事。
人要死容易,可他们身上,肩负着项氏一族太多人命,艰难的活着,更不容易。
项氏一族参与会议之人,纷纷低头,他们想过事情不妙。
但是从没想过,已经不妙到了这等地步。
在项梁口中,这甚至已经是关乎整个项氏一族生死存亡。
项羽虽然支持项梁的决定,但是还是不免心中憋气。
“大丈夫,难道真要如此受命于人下?”
项梁叹息道,“我何尝想如此?若只是此身一命,大不了拼个气节而死,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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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梁没说的话,项羽也知道,他们这里的人,不光是自己孑然一身,身后是整个项氏一族。
他们不可轻易言死。
“身死是小,失节事大,此言我们不可践行,我知你不惧赵彻,也早想一较高下,可敢说,项氏一族敌得过始皇帝尚在的大秦吗?”
项羽闻言捏紧拳头,选择了沉默。
他也知道,此刻非是跟赵彻对上的最好时机,即便他真的不惧,也需要考虑项氏一族的未来。
项羽有自己的骄傲,也有骄傲的资本。
但说到底,若真能敌得过始皇帝尚在的大秦。
为何始皇帝当年巡视天下之时,所有心比天高之士,皆是拱伏在地?
最终,项氏一族的会议得出了结果。
赵彻此来,想要彻查,便让他彻查,项氏一族,即便要让出再多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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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还能活人,还能保全,那便不惜一切代价,应付赵彻。
但也需要做好两手准备,若是赵彻真要把项氏一族往死路上逼迫。
那说不得,也只能行对双方来说,都只有害无益之事。
商议好了应对之策,项氏一族抓紧时间,开始了布置。
他们要在这有限的时间之内,做好最万全的准备,迎接赵彻。
只是项氏一族此刻尚不知情,其实赵彻的行动,在他们预料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顿若早在之前,赵彻刚刚受命彻查会稽之时,已经赵彻之命动身。
黑冰台快马加鞭,早已经到了会稽,暗中已经搜集了不少信息。
当然,顺便也把一些赵彻希望项氏一族掌握的信息,散播了出去。
离开了项氏一族议事大厅之后,项梁叫住了项羽。
“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好不容易遇到了能与他较量的机会,却只能放弃,我希望你不可太执着,你是项家的希望,你要清楚你身上的责任。”
“我懂。”项羽点头,他心中憋的气,不是现在才有。
而是积蓄已久,他本以为这次是个好机会。
可事实,事实上,形势永远比人强。
项梁有一点没有说错,即便他真的能完胜赵彻。
除了能证明自己不弱于赵彻,又能如何?
大秦铁骑之下,项氏一族,焉能苟存。
项羽离开,项梁看着他的背影,也是叹息。
他很清楚项羽心中的委屈,若是有足够的力量,他何尝不想正面与赵彻较量一番。
可那终究是不可为之事,这个天下,就是有这些不可为之事。
此刻,距赵彻抵达会稽,还有些日子。
毕竟咸阳距离会稽,几千里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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