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稳在行宫门口后, 陈嫣迫不及待踩着脚凳跳下来,抬眼瞥见行宫门口的侍卫多了一倍,有些奇怪,但并未放在心上, 依旧回头牵萧决的手。
见萧决的眼神也从那翻了一倍的侍卫上扫过, 道:“咱们进去。”
她还给云朱和母后她们带了礼物, 迫不及待要送给她们, 期待看见她们惊喜的眼神。
萧决嗯了声,由她牵着往大门去。
却在行宫门口被拦下, 那些侍卫们铁面无私地开口:“太子殿下请留步,陛下有请。”
侍卫们不止多了一倍, 甚至个个神情都更紧张, 捏着腰间的刀, 好似下一刻便要拔刀一般。这种境况让陈嫣疑惑又紧张,她看了眼萧决, 萧决却面容平静,一如往常。
萧决偏头对她说:“那嫣嫣先去母后那儿, 嫣嫣挑的礼物, 母后应当很喜欢。”
陈嫣哦了声, 又看了眼那些侍卫们。他们并未拦陈嫣,让她进了门。
进门之后, 陈嫣一步三回头, 看向门口的萧决。
“出什么事了吗?”陈嫣下意识回头问十五,才想起来十五是萧决的近卫, 必定要跟着他一起。
她只好收回视线,又感觉到昨晚那种不安。
好在没走几步,便瞧见了皇后身边的迎秋姑姑。除去迎秋, 还有好几个脸熟的皇后身旁的宫女,一并来接陈嫣。
陈嫣又找到安全感,转忧为喜,“迎秋姑姑。”
迎秋福身,“太子妃,随奴婢走。”
陈嫣嗯了声,指着自己带回来的东西说:“我给母后带了礼物。”
迎秋笑着点头道:“太子妃有心了,皇后娘娘一定会很高兴的,咱们先过去。”
“好……”她又回头觑向门口方向,却没再看见人了,想来是已经走了。
应当没什么事?母后与迎秋姑姑瞧着都安然无事,倘若阿决真的有什么事,她们不可能如此神色。
陈嫣如此说服自己,跟着迎秋回了皇后的鸾凤鸣。
皇后特意在廊下等着,见陈嫣来,朝她招招手,唤了声:“嫣嫣来了,好孩子。”
皇后一如往常的和蔼可亲,拉着陈嫣的手进门,与她一个个拆礼物。这些都是陈嫣昨日特意挑的,有些是模样精美的糕点,宫里虽然什么都有,但与外头的口味终究不同。何况这里是承州,而非京城,陈嫣总觉得个个都想送给她们,克制了一番才挑出这么些。
“这个糕点,母后要快点吃,要不然天气这么热,很快就会坏掉的。”她一本正经又急切地交代着,“这个灯……”
她带回来的礼物颇多,等拆完已经过去半个时辰。陈嫣回来时已经快用午食,皇后便留她用了午食。
陈嫣自然高兴,只是想起萧决,又犹豫:“咱们不等阿决么?”
父皇请他去,也不见得一定会留到用过午食。
皇后只说:“无妨,陛下那儿自然有招待的。”
陈嫣哦了声,与皇后一同吃过午食。而后,皇后命迎秋送她回去。
回到烟霞阁,盼夏她们早在外头等着,簇拥着陈嫣往里头去,叽叽喳喳地,围着她问了好一通。
“太子妃,承州城中好玩么?”
“太子妃给我们讲讲。”
“……”
陈嫣喜欢热闹,被她们起哄,注意力便全然被转移。
“好玩儿的。”
“比起京城来呢?”
陈嫣思忖片刻,道:“那定然还是京城更好玩。”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儿啊?太子妃快告诉我们。”
陈嫣被她们围着,从昨天出门讲起,讲到承州城的风土人情,吃食风景,再到途中看见的一些有趣的人和事。
她讲起这些来很有激情,中间几度口渴,被盼夏她们送上水,又继续滔滔不绝地讲下去。明明也就一天,也不知怎么,竟讲到了烟霞满天的时候。
彤光映在窗棂,陈嫣才猛地反应过来,“怎么讲了这么久呀,都这个时辰了。”
盼夏她们意犹未尽的模样,又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今日她们似乎格外地活泼。
陈嫣拿起杯盏,一口气喝下半杯,讲得她嗓子都干了。
窗户半敞着,晚风送凉入室,陈嫣看了眼门口,疑惑萧决怎么还没回来。
“阿决怎么还没回来……”她小声嘀咕着。
盼夏道:“兴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耽搁了,太子妃不用担心,晚上殿下总会回来的,再不济,明日殿下便会回来的。”
陈嫣努努嘴,不甚高兴,“晚上……已经晚上了呀。”
话虽这么说,她倒也没有再问,耐心等着天色更晚,泼墨的暮色降临。
听奶娘说,笑笑今日也很听话,没哭也没闹。陈嫣去看了笑笑,与笑笑玩了许久,待笑笑累了,又被奶娘抱下去睡觉。
今夜星月疏淡,在黄昏时候盼夏便已经将窗户合上,不然会有蚊虫闯进来。为防蚊虫,室内早挂了香囊,除此之外,又燃了熏香驱蚊。
陈嫣方才舒舒服服由她们伺候着沐浴更衣,这会儿头发刚干,她从幔帐里探出头来,问盼夏:“什么时辰了?”
盼夏说:“戌时了,太子妃可要安置?”
陈嫣摇头,嘟囔道:“都这个点了,怎么阿决还未回来。”
方才吃饭的时候她也问过一遍,被盼夏她们哄过去,只说是大抵被陛下留下了,可能还要再晚些时候。
“该不会父皇今晚真的留阿决睡?”她将幔帐合上,盘腿坐着,又隐约地不安。
盼夏看向床上那道身影,垂眸时才泄出许多情绪,太子妃自是从不知人间哀愁,皇后娘娘一早便差人来叮嘱她们,不许叫太子妃知道。难为她们一个借口一个借口编下去,哄着太子妃。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事。迟早……会瞒不住的。
这也只有这位太子妃才有这种待遇,倘若换了别人家的大家闺秀,此时此刻应当已经焦急万分,乱了阵脚,再等缓过来些,找母家帮忙商量。
可这位主子……
盼夏一时多想,收回思绪,问:“奴婢将灯灭了?”
“好。”她懒懒地答,声音听起来没精打采。
盼夏将灯灭了,陈嫣躺下去,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自从与萧决回宫之后,她与萧决分开的天数屈指可数,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总不习惯。想念阿决的孔武有力的臂膀与怀抱,想念他结实的胳膊,想念阿决。
陈嫣翻了个身,又感觉自己的身体隐约地不舒服起来。
心口发胀,好像需要安抚。可是她自己不会啊,只有阿决会。
怎么办呢?
倘若是父皇留阿决歇下,她总不好贸贸然去找,兴许他们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可是再重要的事,也应当差十五回来说一句才是……
陈嫣委屈起来,将薄被卷在身下,用白净小腿压住。她伸手按在心口,学着萧决平日里的动作,试图让自己得到舒缓。
只是总觉得差了些什么,脑内苍茫空白,陈嫣垂下眼睫,安静躺了会儿。
没多久,听见奶娘来说,笑笑晚上不知为什么忽然闹起来了。
她坐起来,瘪嘴起身,心想,笑笑大抵也想阿决。她是不是知道今晚她的爹爹没有回来呢?
盼夏过来伺候陈嫣,替她披了件外衣,往笑笑那儿去。笑笑还哭个不停,在奶娘怀里也哇哇大哭,奶娘垂着头,很是惶恐。
“太子妃,这……小郡主也不知怎么了,原本睡得好好的,突然就哭闹起来。也不是尿床了,也不是饿了,就是哭个不停,奴婢各种方法都试了,就是哄不住人。”
婴孩的哭闹声尖锐刺耳,听在耳中,只觉得心情愈发躁郁。陈嫣压下心里那点烦闷,道:“那我抱抱她。”
其实她知道,奶娘都哄不住了,笑笑又怎么会听她的话呢?笑笑平时就不怎么听她的话。
可是笑笑这么哭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只能从奶娘手里接过孩子,微微地晃着,嘴里说着哄人的话。
但笑笑的确不听她的话,不止没有停下哭声,反而哭得更大声。倘若先前的哭声只是刺耳,此刻的哭声,只怕能吵醒整个行宫。
陈嫣心情也不好,被笑笑弄得更不高兴。她抱着笑笑,看着她哇哇大哭的表情,自己也嘴一撇,掉下银豆来。
一时间,场面更加混乱。
陈嫣哭着要萧决,小郡主也哭着,不停不休。奶娘与盼夏她们对视一眼,都有些手足无措。
陈嫣道:“阿决呢……他去哪里了嘛……你们都在哄我,我知道……呜呜呜。”
盼夏叹了声,低下头,只得将事情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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