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起来,安娜的脚踝已经彻底肿了,受伤部位的皮肤发紫,稍一触摸,就疼得她倒吸冷气。
索科夫见状,连忙对她说:“安娜,你这个样子,恐怕几天都无法下床走动了,我现在送你去骨科医院,你给你老板打电话,向他请几天假。”
安娜做为市场的销售,领的是日薪,干一天才有一天的收入。换一个人,可能还会坚持去上班,但安娜有索科夫做靠山,别说几天不去上班,就是天天在家里躺平,也不用担心没有经济来源。
当安娜给她的老板打电话请假时,索科夫也拿着手机走出了卧室,给列娜打电话:“喂,列娜,今天我晚点过去,你到了市场就先开门营业。”
列娜很了解索科夫的性格,知道他说晚点过去,就表示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便试探地问道:“米沙,是为了巴哈罗夫的事情吗?”
“额,不是。”听列娜这么问,索科夫才意识到自己光忙着担心安娜,已经把巴哈罗夫的安危忘之脑后了,他有些尴尬地回答说:“不是哈巴罗夫的事情,是安娜昨晚崴伤了脚,如今脚踝已经肿了,手上部位的皮肤发紫,我要送她去骨科医院检查一下,看是否伤到了骨头。”
“哦,原来是这样。”搞清楚怎么回事之后,列娜点点头说:“米沙,你放心地带安娜去看病吧,店里的事情就就交给我了。”
交代完工作之后,索科夫回到卧室,问坐在床上的安娜:“向你的老板请完假了吗?”
“嗯,已经请好假了。”安娜说道:“老板说,等我的脚好了再去上班。”
“安娜,都是我的错。”索科夫歉意地说:“要是我在浴室门口放一个防滑垫,也许你昨晚就不会崴伤脚。”
“没事的,”安娜大度地说道:“改天买一个防滑垫,免得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两人吃完早餐后,索科夫抱着安娜下了楼,把她放在副驾驶的位置,然后开车送她去附近的骨科医院。
到了医院,经过拍片检查后,发现并没有伤到骨头,索科夫心里不由暗松一口气。接过医生递给自己的购药证明,向对方道谢之后,抱着安娜离开了诊室。
重新回到车里之后,索科夫扭头问安娜:“你知道哪家药房的药物比较齐全吗?”
俄罗斯的医院看病是免费,住院也是免费的。不过他们的医院和药房是分开的,要买药的话,就必须自己去药房买药。有些药物,如果医生出具的购药证明,药房是根本不会卖的,比如说消毒用的酒精。
安娜用手机查询之后,给了索科夫一个地址:“距离医院两个街区的位置,有一家大药房,里面的药物是最齐全的。”
索科夫凑过去看了一眼地址,立即设置了导航,朝着那个方向开过去。
很快,车就到了大药房的门外。
可能是因为时间比较早,买药的人不多,门口停着的车辆很少。
索科夫把车停好之后,正准备下车进药房买药,谁知安娜却说了句:“米沙,我要和你一起进去。”
听到安娜说想一起进药房,索科夫连忙下车,到药房门口推了一个免费轮椅过来,把安娜抱到轮椅里坐下后,推着她就往里面走。
进入药房,索科夫来到了一个窗口,将医生开的证明递给了药剂师,客气地说:“您好,我要买这些药。”
药剂师接过医生的证明瞧了瞧,又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安娜,随口问道:“这些药是这位姑娘用的吧?”
“是的,就是她用的药。”
药剂师听后点点头,转身根据医生证明上的清单配药去了。
索科夫回头想和安娜说话时,却看到她用手推着轮椅的轮子,朝另外一侧而去,连忙跟上去问道:“安娜,你去什么地方?”
“我看那边的柜台上,好像有新的化妆品。”安娜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柜台,“推我过去瞧瞧。”
索科夫听安娜这么说,一点都没有感到诧异。像日霜、晚霜、隔离霜这样的化妆品,因为含有刺激物成分,因此大多数都是在药店里销售的,所以到药店买化妆品,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来到那个柜台前,立即有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女药剂师走过来,客气地问:“小姐,请问您要点什么?”
“有新到的日霜吗?”
“有的。”女药剂师点点头:“新到了四种日霜,不知您有没有喜欢的牌子?”
“都拿出来给我瞧瞧吧。”
当女药剂师为安娜取化妆品时,那位配药的药剂师在远处叫索科夫:“那位先生,您要买的药,给您配好了。”
索科夫连忙跑过去,客气地问:“一共多少钱?”
“1350卢布。”
药剂师收完钱,把药品递给索科夫时,还逐一向他讲解各种药物的使用方式。
买完药,又把安娜送回家,索科夫才赶往市场。
刚走到店门口,索科夫就看到街道的另一头的某个店铺,围着不少的人,似乎在看热闹。
“米沙,你来了!”列娜见索科夫出现,连忙迎了上来,还主动说道:“刚刚卖掉了两件高货,价格卖得还不错。”
“厉害厉害。”索科夫知道列娜说的高货,就是高大姐送来的那批好货,便冲对方竖起大拇指:“这么贵的衣服都能卖出去,你真是太厉害了。”
“货款,我都放在里屋的桌上。”列娜说完这话,随口问了一句:“对了,安娜的腿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问题,就是一把的崴伤,没有伤到骨头。”索科夫回答说:“我已经帮她上了药,静养几天就没事了。”
索科夫清点完桌上的货款,放进了抽屉里。根据列娜放在桌上的便签上的记录,做完了账之后,起身走出了里屋,随口问道:“那边的店门口怎么有那么多人,是不是拍婚纱广告的模特来了?”
“拍婚纱广告的模特还没有来。”列娜摇着头说:“是裁缝家出事了。”
列娜所说的裁缝,是一个姓孔的年轻小伙子,娶了一个塔吉克斯坦的老婆,原本从事的是皮草和各种衣物的修补工作。后来他老婆看到卖皮草赚钱,就怂恿他改行。于是他在去年年底找了一批货,正式做起了皮草销售生意。
不过外行就是外行,从开业到现在,赚钱倒没有听说,不过倒是经常听说他家丢了货。一件皮草普遍在一千美金左右,按照皮草的毛利10%来计算,丢一件等于白卖十件。
索科夫以为裁缝家又丢货了,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后,漫不经心地问道:“他家今天又丢了几件衣服啊?”
列娜想了想,回答说:“至少丢了三十件衣服。”
“什么?!”索科夫直接把嘴里的水喷了出来,他顾不得擦那些喷在衣服的水,就迫不及待地问列娜:“列娜,你说多少?三十件衣服,我没有听错吧?”
“没有,你没有听错。”列娜说道:“就是丢了三十件。”
索科夫确认裁缝家丢了三十件衣服,顿时联想到昨晚和维多利亚聊天时,所提起的老许,心想裁缝家不会像当年的老许那么倒霉吧,被人挖了地道,偷走了店里所有的皮草吧?他定了定神,继续问道:“列娜,快点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早晨有两个男的来市场,不知怎么的,就转到了裁缝家。”列娜说道:“当时裁缝没在,只有裁缝老婆独自一人在店里。他们进门之后,就直接说自己要进三十到五十件货。听说对方要采购大批的皮草,裁缝老婆可高兴坏了,因为店里的货不够,就到周围的店铺里,去找了一些货回店里,让那两个男的挑选。
两个男的在那一堆衣服里,挑选了大概个把小时,从中挑出了三十件衣服。交了钱之后,就找来了一个搬运工,把衣服打包拉走。等两个男的把货拉走之后,裁缝老婆才把没有被选中的货,给那些店铺还回去。
由于那两个男的调走的衣服,基本都是裁缝老婆从别人家拿过来,因此要去结账。谁知结账时,大家才发现,裁缝老婆收的钱全部是假的,再去找那两个男的,却发现他们早已无影无踪了。如今那些丢了货的店主,就围在裁缝家店门口,向他们讨要说法。”
“假钱?”索科夫有些怀疑地说道:“收到的钱,都是假的?”
“嗯,都是假的。”
“我觉得不太可能吧。”索科夫以前去修衣服时,曾经和裁缝老婆打过交道,感觉对方是个有心计的人,粘上毛就能变成猴儿的那种,怎么可能连真钱假钱都分不出来呢?这其中一定有猫腻:“一个天天和钱打交道的人,会分不出真钱假钱?”
正说着话,保安队长带着几个保安走进了店里。
“米沙,”保安队长冲着索科夫说:“我正要找你呢。”
索科夫一愣,心说出什么事情了,保安队长找我做什么?
就在他疑惑之际,就看到保安队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欧元,递了过来。
看着保安队长手里的欧元,索科夫的眉毛不禁往上一扬,心说他手里的欧元怎么都是假的,而且还能清晰地看到票面上印着的“样票”的单词:“队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保安队长把假欧元递到了索科夫的手里后,开口说道:“今天早晨,街上有家店铺收了一笔假钱。喏,就是这笔钱,我拿给你看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再发生类似上当受骗的情况出现。”
索科夫很清楚,这种印刷粗劣的样票,都是商家装在圣诞礼物里的,只要不是瞎子,一眼就能看出真假。而且上手之后,能感觉纸质粗糙,连清点都会感觉非常吃力。裁缝老婆那么精的一个人,怎么会上当受骗呢?
等索科夫把假钱递还给保安队长之后,对方继续说道:“那个女的也是笨蛋,明明整批货卖了三万欧元,结果她只收了一万欧元不说,还全部是假钱,谁家要是摊上这么一个老婆,简直倒了血霉。”
等保安队长带着保安出门,去下一家店铺提醒店家不要上当受骗时,索科夫也出了店门,朝着裁缝家的店铺走过去,他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到人群外围,索科夫利用他的身高优势,清楚地看到消瘦的裁缝,正站在人群中间,一脸沮丧地向大家做着解释:“……我今天起床时发高烧,就让我老婆一个人来店里,却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请大家不要着急,我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的,你们丢失的货,我会赔给你们的。”
但在商场上,从来都是雪中送炭少,落井下石多。围观的众人根本没有人帮裁缝说话,反而有人带头冲进裁缝的店里,扯了两件衣服,还振振有词地说:“你丢了我家两件衣服,就拿这两件衣服抵债了。”
见到有人带头,那些丢货的商家哪里还沉得住气,也纷纷涌进了店里,开始哄抢店里的货物,生怕动作慢了,那些货就被别人都抢空了。而裁缝见到那么多人涌进自家的店里,而他根本无力阻拦,只能坐在门边,表情木然地看着那些人抱着他家的货从店里出来,又快速地分散到各家店铺里。
索科夫问旁边看热闹的一位同行:“对了,裁缝的老婆跑哪儿去了?”
“自从发现收的钱是假钞之后,那个女人就不知去向了。”那人不屑地说:“没准又见哪个相好的去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同行随意说出的一句话,让索科夫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裁缝的老婆有心计不说,还喜欢勾三搭四,平日里,经常有不同的男人跑到店里找她,当着裁缝的面和她打情骂俏。没准今天出事前,裁缝不在市场,就是不想看到他老婆和其他暧昧。没想到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自己的猜测没错,这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他老婆和外人自编自演的,用来掩人耳目。
索科夫回到自己的店里,列娜就凑上来打听情况,索科夫就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对方。
列娜听后,沉思了许久,最后缓缓点点头,说道:“米沙,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裁缝老婆平时就是喜欢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他们两人都是黑头发,结果生个女儿却是金发,这未免太离谱了吧。每天裁缝老婆今天看到裁缝没来,觉得是个好机会,就给她的相好打电话,让他们冒充买货的人,到这里来骗一批货,然后转手卖出去,就能大赚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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