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龙这一番话说的声音朗朗,那些前来支援的佃农则是一个个脸露惊讶,小声议论。
“原来颜善彩是要抢鸟粪石?”
“总听得三一教的人宣传鸟粪石,我还以为这个东西没用,现在看来若是没用颜善彩抢他做什么?”
“毛殃子,收我们这么重的课,还不让我们用肥料,这人的心真是坏透了!”
“幸好建阳公把他拦住了,要不然咱们拼死拼活,只为了这颜善彩能不让我们用肥料,咱们岂不成了大傻瓜?”
“杀得好,就这群敲骨吸髓为富不仁的家伙,就应该受到这样整治!”
“建阳公说的对,咱们才不帮颜家,他收这么重的课,还年年欺负我们,谁要帮他拼命?”
“……”
颜善彩哑口无言,颜家人以及前来帮忙的客家人领袖看此情形也都不知如何是好,他们挟持民意是真,在这时候自然也不敢和百姓作对。
王文龙对身旁的三一教徒道:“把他拖门去。”
说着自己也转身进了山门,颜善彩被拖到门后,脸带怒色的看着王文龙:“建阳先生,你今日闹的这一出也够了,我吃个大亏,不阻挠你贩运鸟粪石就是,咱们各自罢手。”
王文龙叹口气道:“若是一个时辰前你有这态度,咱们早就解决了。”
“你杀了赵柳真,赵家的事就够你麻烦的了!”颜善彩冷笑。
王文龙点点头:“没错,已经杀了赵柳真,想要平事,只能做到底。”
“你什么意思?”颜善彩一脸疑惑,王文龙剑还未入鞘,二话不说捅向颜善彩胸膛,颜善彩一脸难以置信的倒地。
王文龙持剑转身,对瞪大眼睛的陈彤道:“颜善彩,裹挟赵柳真抢我货物,执意不还,我被逼无奈,只能带人抢回,过程中生出争斗,赵柳真被打死,这话说得过去吧?”
在场的三一教徒全部呆滞,读书人这张嘴真是恐怖,一下将罪过全推到了赵柳真和颜善彩身上。
王文龙又指着地上还在抽抽的颜善彩说:“这人和我走入后堂,突然爆起想要劫持我,我愤而反击,将之误杀,此诚非我过,各位道友都是见了的。”
陈彤呆了一呆,脸露苦笑。
搞到这个局面,三一教已经和颜家赵家成为死仇,别说以三一教和王文龙的利益捆绑,他根本不可能把王文龙推出去,就算真把王文龙推出去,颜家赵家也不可能就此罢休。
这种情况下,三一教只能站在王文龙一边。
陈彤道:“我知道了,乃是我亲眼所见,颜善彩暴起要刺杀建阳先生,但他养尊处优,不敌先生武勇,兔起鹘落之间被先生斩杀。”
王文龙又看看身旁几个三一教徒,这些人都是陈彤的亲信,老大都这么说,他们自然跟随,纷纷开口道:
“是了,那颜善彩不自量力,困兽犹斗,最终落得如此下场。”
“建阳先生那一刀好见功力,可知先生是位文武全才。”
“刚才好是凶险,若非建阳先生吉人天相,换做旁人,说不定就着了他的道。”
王文龙点点头,又笑着对陈彤道:“陈坛主,鹿港三一教有没有买地的打算,不如咱们把颜家的地给收了吧?”
陈彤眼珠儿一转,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开心起来。
“我们教堂中倒是有些余钱!”
三一教也是控制着移民村的,只不过教堂的力量所控制的一些土地并不肥沃,颜家在大肚溪沿岸的田地都是上好良田,现在家主颜善彩死了,若是王文龙和三一教一起联合,真能把这些田产全部收为己有。
至于赵柳真这些客家人排外情绪较为严重,三一教也不一定能够收走他们的矿场,但可以和他们达成协议,把赵柳真之死这件事抹平过去。
王文龙说的这些瞎话,当然不可能骗过多少人,过不了多久,大多数人就会猜到赵柳真和颜善彩是王文龙杀的,但有三一教的证词,别人也没有办法拿王文龙怎样,反而在台湾这地界,竖起敢杀人的威名,后续做事会容易许多。
……
鹿港。
卢文辉大半夜被王文龙叫起,给他调兵,之后就一直无法入睡。
他作为三一教的实际领导,不方便出面参与大肚溪教堂的纷争,但他也生怕王文龙处理不好大肚溪的问题。
在书房中一直坐到天明,一个信徒急急忙忙跑来。
“卢师,大肚溪那里来信了!”
卢文辉急忙问:“情况如何?”
“赵家的赵柳真抢了,建阳先生和咱们的鸟粪石不肯归还,还派兵打人,情急之下,陈坛主不得不自卫,那赵柳真死于乱战之中。颜善彩被抓之后破口大骂,出言反驳,被建阳先生说的无地自容,他心怀不满,进入后堂突的暴起想要刺杀建阳先生,幸而建阳先生反应及时,那颜善彩反被一刀捅死。”
卢文辉听愕然。
他哪能想象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意外的是王文龙出手竟如此狠辣。
“搞成这样……建阳还是有魄力啊,幸亏没留活口!”
稍稍犹豫后,卢文辉和王文龙便做出同样判断,如果不是当场把赵柳真和颜善彩杀了,日后情况只会更加麻烦。
“建阳先生给卢师写了一张便条。”
卢文辉接过便条,打开蜡封,看了几眼后便哈哈大笑:“如此最好,叫人去准备钱财,以三一教的名义,收了颜家的田产,派钱房的人去,从重写鱼鳞册,重算田课,务必让租种的百姓得些好处!”
台中是三一教在台湾发展的重点地区,卢文辉早就想要在台中有一处稳定的根据地,不再被各大地主左右了。王文龙帮他搞死了颜善彩,正好给他收地的机会。
徒弟却迟疑道:“卢师,对其他大地主如何交待?”
“交代?”卢文辉冷笑着说道:“颜善彩和赵柳真抢了建阳先生的货还要动手伤人,混战中被杀罪有应得,天理报应就是这个意思,到哪里敢说出个不字?咱们又不是抢地,真金白银的去买,别人有什么好议论的?”
“其他地主也要看清楚,咱们三一教虽是传教,但也不能轻易占我的教堂,绑我的徒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颜善彩和赵柳真占了三一教的大肚溪教堂,王文龙损失的不过是几千斤鸟粪石,真正被大抹面子的乃是卢文辉,他心中对于颜善彩的意见只比王文龙更大。
三一教在台湾如此大的势力,颜善彩一个小小地主居然敢动三一教的人,即使王文龙不整治颜善彩,卢文辉也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卢文辉能成为三一教“四配”之首,被教徒世代供奉,靠的就是他的传教能力,在明末乱世传教,光是吃斋念经可不行,卢文辉温和外表之下也是有肃杀一面的,否则他在福建的教堂早就让人给端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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