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省庐州五郎庙,天还没亮香客们就已经早早地捧着香烛纸马以及三牲以及鸡鸭牛羊四血还有各式各样的糕饼,甚至有些更加富裕的香客们提着鲜花和灯油前来供奉。
这座小庙坐落在庐州市最高点的牛头山脚下的数条小河汇聚的三角形沙洲上。如果仔细观察这里,并不难发现这座红砖堆砌而成的小庙附近围了有老有少,足足近万人。
就在人们因为日上三竿,庙门都还没有打开而窃窃私语的时候。只听“嘟嘟嘟...”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随即人们听到密集的脚步声和引擎轰鸣声。这些大兵戴着庐州方面军卫戍部队的蓝白色臂章,穿着标志性的防雨面料的墨绿色迷彩图案风衣。民众们惊恐地看向这足足有三千多顶白头盔,踏着整齐的步伐,随后就听到一个男人站在吉普车上用高音喇叭大喊:“所有民众请注意,我们是庐州卫戍军的宪兵。巡夜接到寺庙报案,有五郎金身神像失窃。我们需要保护现场,请立即按照我们的指示有序离开。”
这句话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还仅仅是小声嘀咕的人群开始嘈杂起来。五通神不是无所不能而且脾气很坏吗?怎么自己的庙被偷了,而且还报警了呢?难道神明也讲素质遵守法律了吗?要知道这些信徒就冲着‘邪性‘这个关键词才来烧香祭拜的。而有更多人的因为因为这五郎君的‘邪性‘即使倾家荡产来祭拜也不敢有一点的怨言。
可现在这算是什么事呢?治世的时候规定动物不能成精也就算了。怎么到了末世动物和其他的东西还是不能成精呢?信徒们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可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五郎君庙内,那五座贴着金箔的泥胎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根本没丢。不过一众神官却被上了拇指铐,还用麻布堵住了嘴巴。
此时的柳青穿着一身通体呈橄榄绿色的军常服坐在正堂的一把太师椅上,她左脚那支黑色的作战靴翘在右腿上,被无指手套包裹的双手各自拿着一把六四式手枪,“哎,你们啊,一个个人模狗样的怎么就干这种招摇撞骗的买卖呢?”柳青一边说,一边用枪口点着这群人。
这群家伙也说不出话来,每个人都是‘呜呜呜...呜呜呜‘的原地挣扎着,可他们每个人都被戴了两副拇指铐,一副铐住了他们自己的大拇指,另一副要么铐住了自己左侧大拇指和同伴右侧的大拇指....以至于这小二十人谁稍稍动一下就都有可能让其他同伴的大拇指直接脱臼。
神官们的扭动让他们和自己的道友们额头上都因为别人或者自己不自觉的扭动而疼得渗出了涔涔的冷汗。神官们的呜呜声终于停了下来,庙内陷入一阵诡异地寂静。被铐住的神官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恐惧和不解。他们本以为能够依靠五郎君的名号继续在这末世中招摇撞骗,却没想到刚在庐州做出点规模,就被人在半夜连锅端了。自己还像是囚犯一样铐在这里。
柳青看了看这群泪光闪闪的‘可怜虫‘,笑着收起了枪后就站起身来。她走到香案边,拿起一根敲木鱼的棍子,摇摇晃晃的走到一个年纪最大的神官面前。她对着那个神官的幞头一顶,那个老头的幞头直接就被她手里的棍子挑了起来。
“哟,您就是庙祝吧。还挺像模像样的呢。你给我讲讲吧,您这佛不佛道不道的是整哪出啊。”柳青说到这里她那双大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得意的弧度,她就那么用棍子挑着那个幞头开始转圈,最后玩腻了直接把幞头扣回那个光秃秃的脑袋上。“哎,您给我说说呗。”
说到这里的柳青听到庙外的人已经被宪兵们劝走了,随后一把拽下堵在老头嘴里的破抹布,便再次抽出一把手枪直接抵在老庙祝下巴上,让这个浑身打摆子的老头根本低不下头,柳青继续说:“老头,谁让你在这儿招摇撞骗的?你的同伙都是谁?来吧,给姑奶奶讲讲都骗了些什么?糟蹋了几个小姑娘呢?”
柳青这一连串的问题,让这个老头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本能的回避着她那挑衅的目光。可就在他想低头的那一瞬间,一阵金属地脆鸣声传来,柳青已经打开了手枪的保险。这个‘委屈巴巴‘的老头子吓得闭上了眼睛,他用颤颤巍巍的嘴唇说了句,“修行人不图名利,不限门路。没有谁指使,在这里修庙是五郎君的意思。”
老头儿这句话直接把,柳青逗乐了,只听噗嗤一声,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她就那么笑了一会儿,便收回自己手里的枪,她胸膛还因为那阵狂笑而剧烈起伏着。她直起身扭了扭自己的脖子,随后用枪拍了拍老头的脸颊,“老家伙你当我不敢杀你?就你这德行还是修行人?你刚才盯着姑奶奶我看半天了。我男人可是庐州督武廿无将军,你那个五郎君有几个师啊?”柳青说到这里,对身后的几个大兵喊到,“把他的小铐,直接给我吊起来。我看看谁给他的脸,让他来庐州造次。其余的人一律给我狠狠地打直到问出有哪些官来这里参拜为止。”
话音刚落,几个大兵就一把掀翻了那个老头,他们的皮靴甚至直接踏在老庙祝的脸上,随即用绳子一穿那副控着老头的拇指铐。最后直接把绳子的另一端甩过房梁便被两个人提到了半空。
柳青转过身子,并没有兴趣看那个老骗子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更没心情听那老骗子徒子徒孙们在枪托下的惨叫。而是拿起一块雪白的糯米粉压成的米糕,放在她鼻前闻了闻,便阴恻恻的说,“老骗子,你知道吗?外面的百姓吃的可都是变异草籽,精米精面,他们都是拿来当钱花的。你们好大的狗胆,让人给这些泥胎供奉这些。”
被吊起来的老庙祝哪里有功夫听柳青说这些呢?此时已经疼得钻心剜骨的他不停地在空中踢着空气,可他的体重却完全落在他那两根大拇指上。“五郎君不会放过你的。你一介凡人企图忤逆天威,你不得好死。”
柳青听到这里笑了笑,反而轻松了许多,直接转过身看着那个在空中挣扎的老骗子。她拿起一块莲花状的桂花糕,捏出一小块,随后‘哦‘了一声就把糕点塞到自己嘴巴里咀嚼了起来。
“我是女的,他找我干嘛?和民间传说里一样勾引我和他钻山沟吗?”柳青端起一杯热茶‘哈‘的喝一口然后吧唧吧唧嘴,若有所思的说,“来,给我讲个我没听过的五郎君的故事,我就放你下来...说吧,我对这种小孩不能听的故事很感兴趣。”
老庙祝在空中挣扎着,痛苦和恐惧让他的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听到柳青的挑衅,他那因痛苦扭曲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仿佛在这一刻,他找到了最后的依靠和力量。
"你这无知的女流之辈,你懂什么?五郎君乃是天地间的真神,岂是你这等凡人可以理解的?" 老庙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疯狂,"他老人家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你别以为你男人手里有兵就可以胡作非为!在古代有个大元帅...."
柳青轻轻咀嚼着桂花糕,品味着那香甜细腻的口感,随后轻蔑地笑了笑,"哦?这个故事我听过,我还是从头给你讲吧,一个男的他老婆和五郎君鬼混。然后五郎君给了他家很多钱,那个男的看在钱的面子上就怂了。然后五郎君帮那个男的偷来了一个大元帅的儿子。大元帅不服,五郎君就把大元帅的家给烧了," 她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走到老庙祝面前,"老头,你末世前不刷短视频吗?这种小故事,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说吧,那五个淫鬼还干过啥?"
老庙祝气得脸色铁青,他的身体在半空中晃荡着,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然而,面对柳青的嘲讽,只见他的嘴唇哆嗦了好久,似乎想反驳,却又找不出合适的话。最后他还是眼珠子咕噜一转,随即大叫道:“你男人也就是庐州督武廿无,武将军他五通神中的一位,他不知道自己身世。你快放我下来,不然打杀了他的信徒他会怪你的。”
柳青一听就知道,这群骗子是听说了武廿无是个孤儿就故意胡说八道,可她也并不急于戳破。于是她双眉一挑,故意说:“哦?武廿无是个老色鬼我知道。继续说....”她说到这里直接开始掰下一根香蕉毫无风度的吃了起来。
另一端的庐州方面军指挥部内,我不住的打着喷嚏,安娜拿来一件衣服披在我肩上,关切的说,“廿无,你着凉了?”
我搓搓鼻子,也并没有流鼻涕,于是看向安娜问道:“晨曦,青姐跑哪去了?”
安娜笑了笑,她笑着点了一下我的额头。“你这个老木头,青姐她一大早就带着宪兵出门了,估计是去五郎庙了吧。你不是一直想调查那个地方吗?她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我一听就愣了,昨晚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又自己跑去了?这要是真的出点什么事怎么办?给柳青打电话吗?不行,就她那个性子,玩疯了肯定不理我。
“青姐带了多少人?”我赶忙看向安娜,毕竟在我出征期间我的这位发妻一直是庐州这里的留守长官,大规模的兵力调动没有她或者我的许可也真不太现实。
“她带了整个教导总队和宪兵队的三个中队,一共3200人。”安娜说着坐到我的怀里,“我拨了十辆bmp步兵战车。柳青还让无人机中队全天待命你放心吧。”
我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牛头山是庐州相对海拔最高的地方,之前我们从孔雀军手里夺下这处高地的时候,就在山上驻扎了500人,12门155mm重炮以及一个无人机小队。山下外围阵地还有几百人驻守。按照常理来说,带上一个宪兵小队去接手牛头寨阵地的指挥权让当地驻军剿灭一个宗教势力也就是了。除非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牛头寨阵地已经出问题了。更大概率是牛头寨的守将与五郎庙有勾结。毕竟就在他牛头山下大张旗鼓的开庙说是与他们没有勾结,实在是难以让我信服。
把所有线索综合起来看,我身边这两个女人很明显是有“替我分忧”的想法,不过这种事还是太危险了。虽然只要对方脑子正常就不会用一千来人,在这个有好几万守军和一百多万人口的庐州造反。但是对方听到引颈就戮显然又不现实。
“牛头寨现在谁是守将?”我赶忙问了一句,“让他来司令部开会。”
“我就是牛头寨的负责人啊。”安娜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我,随后解释道,“是我啊,怎么了?青姐带队支援你以前。她就让我把所有物资都放在牛头寨啊。”
我想起来了,柳青在我出征荆楚省的时候为了抓住实权,让安娜带着江淮税司的全部税款进驻牛头寨阵地的事。牛头寨地势险要,是庐州的北方门户,也是我们重点布防的要塞之一。
“现在你当这庐州留守长官还当着牛头寨守将的职责?”我自然是并不怀疑安娜会害我,可怎么总觉得怪怪的呢?对了,对了,留守长官行辕在这里,那么牛头寨一定会有一个其他的负责人,想到这里,“平时你不在都是谁负责牛头寨的防务?”
安娜作为我末世前的发妻,听我这么一说就知道我在想什么,于是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她拍着我的肩膀笑得前仰后合的,只听她你一边笑,一边说:“老武,你是不是疑心病又犯了?牛头寨那里我两天就去一次,没事的。乖,别瞎琢磨了。干爹身体不好,你要不要一会儿去看看他?”
仔细想想,也许是我在楚阳那边太紧张了吧。而且也该看看吕修良了,这小半年没见他,心里还真有点想他。虽然他这个义父那次的事想坑我,但他提拔我,让我不至于做个流民,还给了我一个不错的基业让我能在末世立足,并且还是新宇最亲的“爷爷”。我是说什么也看看他的。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那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然后郁结在胸腔中久久不散。这种感觉很像是年轻人失恋时那种搅乱心绪的痛苦,但细细品味那感觉却没有那么强烈——只是心里酸酸的。
“好吧,我去看看老爷子。”当我再次提及老爷子这个词的时候,似乎有一团浊气顺着我的嘴巴散开了。“他还在这儿住吗?”
安娜靠在我怀里,小声说:“干爹嫌这里吵闹,我就让美芳领着他去半山别墅区住着了。我那个好闺蜜也挺想你的,你今晚陪她说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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