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我从潜水中心出来。
胡浩的表弟一路相送。
他笑着跟我说：“李哥，你学得比大多数人都快，难怪年纪轻轻就这么成功，我觉得你们成功人士就是有一种超乎常人的天赋。”
我知道他在拍我马屁，便笑了起来：“那根据教练您的经验来看，我现在能去大海里面潜水吗？”
他认真道：“说实话，您虽然学得很快，但深海潜水肯定是不行的，在装备支持的情况下，中海潜潜倒也没问题，不过最好是有潜水高手跟你一起。”
我点点头：“好，明白了，等我忙完再请你吃个饭。”
距离我找到那个算命老先生，大概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
隔天晚上，我接到墨门老大的电话，他给我带来一个很重要的讯息。
“我们监测到一家旅行社有问题，这家旅行社应该是那个组织开的，大后天晚上会有一艘游轮出国，上面全是那个组织里面的核心高层，以及全国各地区的高层……他们所有人的家属，当然上面也有他们内部的一些成员，应该是护送这些家属去国外，不知道人数有多少，但起码是上千人。”
这条讯息令我有些振奋，我忙仔细询问：“这艘游轮上面有别的游客吗？还有游轮上的船员以及工作人员，都是那个组织的人？”
墨门老大：“没有别的游客，因为对面的高层怕有外人混进游轮里面，包括游轮上的所有工作人员，甚至船长都是他们自己的人，但护送的人具体有多少，这个我们肯定不清楚，所以你们这次行动……风险系数应该也不小。”
我想了想说道：“船上孤立无援，他们又没有援兵，护送的人再多也多不到哪里去，当然为了安全起见，你安排给我的人必须全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而且必须心理素质较强，否则船上一千多个人，就是一千多条人命，要是有人狠不下那个心，下不了那个手，我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
墨门老大：“放心吧，这么重要的行动，去的必须是高手，我亲自给他们下达的命令他们一定会执行，倒是你……你真的狠得下心吗，我的意思是，事后你真的能接受你做的事么？”
我顿时笑了起来：“说实话我也不想这么做，但如果这么做能让所有的事情结束，能让我们这边的人过上正常日子，我会做得心安理得。”
“再说就算我做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如果对面那些人不逼迫我们，我会这么做吗？说白了是他们自己制造的因，一切都是他们挑起的，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把因果报在了自己家人身上。”
这些人要准备跑路了，准备出国避风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国，所以先把家人转移出国。
他们在国外都有自己的资产，出国的日子不知道有多滋润。
墨门的人受难，只能家破人亡，被逼自杀，而他们出国，却能享福。
这不公平。
墨门老大：“明白了，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接着我们又商谈了一个小时的具体细节，这才挂了电话。
次日。
我去了一趟青云观。
来到三清殿，我毫不犹豫地给三清祖师爷跪下。
“作为人，我不知道这么做是对还是错，或许人类世界里本身就没有对错，只有立场。”
“而于天道，我杀害无辜，多达上千，肯定是罪孽深重吧，不知道几世能还完这笔孽债。”
“但我管不了这么多，生前哪管生后事，这一世都没过得好，我也管不了下一世，死后该怎么审判，我都接受，一切的罪过都施加于我身上，希望不要报应在我的后代身上。”
之前我爷爷过世之后，他的灵魂回来看我，跟我说他做的有些事情，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可他还是做了，他说对错就由上天来决定，该怎么审判他都认了。
他不算是一个纯粹的好人，虽然他在我心里的形象很伟岸。
说他好，他的确很好，光是散财给那些家庭困难的残疾人，这便是一大善举，他的善举不止如此。
说他坏，他为了达成一些目的，的确会不择手段，尽管这些目的大多不是为了他自己。
他为了我，连王晨都害死了。
而我现在也跟他一样，我也分不清对错，要分对错就决定不了成败，要决定成败，就绝不能去分对错。
对和错，就由上天来定吧。
我长叹一声，脑袋重重磕在地上。
从三清殿出来，正欲离开青云观，途中遇见了赵七爷。
我跟他打了声招呼，闲谈了一阵。
他看了我许久，忽然问道：“看起来你之前的困惑已经没有了，但似乎又有了新的困惑。”
我对此十分坚定：“并无新的困惑。”
他若有所思道：“是知道该怎么做吗，事后不会后悔么？”
我点点头：“对。”
赵七爷没再多说：“好吧，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就好，我就不多劝了。”
……
行动的前一个晚上。
我把所有人都叫到跟前。
明晚我就要领着一群人去弄沉那艘游轮。
这一步如果顺利完成，最多两三天之后，就是墨门和对面开战的时候，这是最后一仗，不定输赢，只定生死。
这一仗不知道会死多少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活下来。
如果我能活下来，我也不希望我身边的人有什么伤亡。
“那你明天是去干什么？”
此时所有人都问我。
我哪敢告诉他们，说出来恐怕连他们都会觉得我没人性。
“做战前准备呗，我要去墨门跟那些商讨一些细节。”
说着我看着所有人，叮嘱道：“到时候你们按照计划行事，但也要随机应变，最重要的是保障自己的安全，反正人都是自私的，我当然希望墨门牺牲的人少一点，但我更不希望你们出现伤亡，所以就算有十个人，有一百个人死在你们面前，只要不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就不要想着去救任何人，更不要想着当英雄。”
“没有人会记得英雄，但是你们的另一半，你们的家人，会因为你们的死而痛不欲生，你们自己的命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
他们全都点头，说都不用我提醒。
“那肯定是自己的命重要啊。”
“又不是圣人，还舍己救人，救不了都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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