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过后, 知微再一次见到振怀。
印象中上次见到这位振怀仙君还是在厨王争霸赛现场,后来知微离开定福宫,跟这人工作上没了交集, 便再也不曾见到此人。
到了后来,振怀的五官在知微心中已经渐渐缩成一个符号, 在她脑海当中已经相当模糊。
如今再见到此人之后, 知微发现从前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振怀仙君,如今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阴郁, 五官都有些扭曲,看起来越发得像一个反派。
羁押室比知微想象中的条件更好一些,有会客桌椅也有待客茶具。
知微在振怀对面坐了下来。
振怀对着知微重重一哼,在知微诧异的眼光中, 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是不是很得意?”
知微很少遇上有人会从牙缝当中挤字出来, 有些没太听清:“什么?”
振怀仙君并没有重复方才的话, 而是自顾自说起了自己的经历。
当年他不足百岁之时就考入仙班, 很快就晋升成了九品仙君, 短短五十年之内晋升到了七品, 是最受天庭关注的年轻仙君之一。
当年御监司设立不久,同部门的很多仙君都对他寄予厚望, 并告诉他有很大可能成为下一个临安或是南徵。
可是到了后来, 天庭当中多了一个陆知微,每个部门都能混得如此游刃有余,一上来几乎就获得了天君和几位帝君,抢走了自己几乎全部的风头。
陆知微不曾进入天庭的时候, 天君还曾经跟玄中省问过自己的简历和资料,而自从陆知微出现后,天君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也一早就歇了想要培养自己的心思……
听了振怀这些话后,知微终于明白,对方对自己的敌意究竟从何处得来。
职场上就是这样,一个人的恨意可以来得很突然,不一定是因为你曾经伤害过他或者抢了对方的资源和位置,有时候可能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也会因为一个人收获更多领导关注度等小事而产生憎恨。
“你要跟我说的,想来不仅仅是这些吧。”
知微最近并不算清闲,没空听振怀在这里剖白自身经历,所以希望对方可以尽快说完重点,自己也好快些回去。
振怀应道:“不错,今日找你过来的确有事要告诉你。”
他从十几年前就下手调查过知微,看天君这样一路护着她,还以为是之前天君遣散过两个天妃留下的女儿,是真正的“沧海遗珠”。
但随着调查的深入,振怀很快发现,知微的父母很是明确,生活经历也简单而清楚,身世上没有任何问题,就是来自长夏镇典型的一个小镇做题家。
于是振怀开始从另外的途径寻找方法,企图找到天君和知微之间除了因为工作欣赏而发生的其他联系。
很快,另一个备受天君关注的身影进入了振怀视线——斗部的临安仙君。
振怀也很快就找到了两人之间的别样联系。
天君根本不是因为看好知微才提拔于她,只是因为想给临安选一个合适的伴侣。
这个打击对于一心事业的年轻仙君无疑是巨大的,所以振怀才想利用此事给知微致命一击。
“你以为天君真的是肯定你的能力才培养于你吗?他原本一心想要栽培的人是临安,你不过就是日后协助临安掌政的工具。正因为你是女子,我是男子,配不得临安仙君,所以你才能顺利上位。”
振怀仙君此话一出,知微不由想起初入天庭之时,云澜仙君夫妇为膝下的纨绔子择妻的事情来。
当时她还刚刚入行,事业正在起始阶段,但并没有为了选岗或者晋升妥协任何人。
如今的她已经升任了一品玄中令,自然更加不会在这些事情上做出任何妥协。
努力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如果到了这个位置反而畏畏缩缩止步不前,让权力成为束缚,绑缚自己原有的人生,才是对不起多年努力的自己。
更何况经过这么多年相处,她完全知道天君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许天君周围人甚至家中亲眷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天君本人必然不会如此狭隘。
所以知微并不相信。
她发现振怀仙君是真的多少有些毛病,用满是负能量的情绪看待一切事务,用最不堪的心思揣测身边所有人和事,跟这样的人多待一秒她都觉得没劲。
看到知微不再说话,而是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振怀以为自己戳到了知微痛点,继续对她喊道:“如果你不愿妥协此事,日后也不过撤了职位做个闲散清君,再也不能得了帝君之位。”
“天君从前在凌霄殿晨会上说过,只有完全解决魔界事宜才能通过考验晋升为天庭新一任帝君,你们现在所做的封印玄天门只是最基本的维系方法,魔界是万千年来束手无策的难题,你觉得你当真能够做到吗?”
知微记得之前部门会议上也听天君说过,谁能彻底解决魔界威胁他就让贤,想来振怀这话并不是信口开河。
“我当然能。”
虽然听起来像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她如今已经做成了太多原本意想不到的事情,更加相信事在人为,努力不会白费。
振怀仙君也就这些挑拨离间的招数,在知微看来实在有些小儿科。
如果自己日后当真解决了这些事情,振怀仙君等人应该会气到吐血的吧。
知微这样想着,心里莫名被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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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司非府出来后,知微回到自己书房看公文,越想越觉得今天和振怀仙君的见面很有意义。
知微如今面临的工作实在不少,光是最主要需要解决的长期性丨事务就有七条之多,也一直没有闲心考虑其他升职相关的事情。
而今天的振怀给她指了一条明路,解决掉魔界的问题就可以达成职业最高成就,拿到最终的通关钥匙。
知微开始翻出所有魔界相关的材料看,企图对其中内容和知识更加了解一些。
魔界相关资料实在太多,知微这一看就看到了天黑入夜。
知微收起资料出门,准备回寝室,却在刚刚出门之际就遇上了南徵。
对方来得突然,知微有些奇怪:“师兄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公务吗?”
“没什么事。”南徵道,“就是想要见见你。”
他原本是在书房处理公文的,却突然之间发了疯的想见她,几次调息清心却发现根本抑制不住。
南徵想起那日东华的话,虽然拆魂之事现如今可能看着没什么反应,可日后怎样谁也说不好,且有一点是可以确定,这种情况一定会出现副作用,只不过这个副作用因人而异。
而这些副作用在每个人身上表现形式也是不同,有的强烈一些,有得相对平淡,但无一例外和“情”字有关。
今日出现了如此情况,南徵就知道自己中招了。
理智告诉他,原本这个时辰不该来书房找她的,但就是实在抑制不住,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就想看她一眼。
知微觉得今晚的南徵实在有些奇怪,不止是言行举止,就连气场也有些和往日不同,她想了想,对着对方询问:“师兄这是噩梦了吗?”
难道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才会过来确认一下自己是否安全?
“不是什么大事,我觉得……我应该可以解决。”南徵道,“夜深了,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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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南徵的行为实在有些奇怪,第二日一早,知微醒来之时困惑犹在,甚至有些不知昨日发生的一切究竟是真实存在还是梦里的场景。
今天又是休息日,知微刚起床就收到了药王的传音,请她过去再取几壶丹药用于调理。
知微去到药王府邸之时,发现连程清君和楚仪上仙夫妻二人也在这里。
在知微的印象里,连城清君一向没什么存在感。因为善于茶道的缘故,在聚会上每次都充当烧水泡茶的后勤保障类角色。
如此看来,有一技之长也并非全是好事,像连城清君这样的,每次大家聚会都要充当泡茶的工具人,也挺不容易的。
而今天的工具人难得的对着知微说了话,请知微帮自己一个忙。
知微好奇地询问对方事由,连城清君道,自己需要请知微帮忙取一样东西。
南徵有一本在瀛洲休养时闲得无聊写得茶道手册,上次她们去岐山之时,南徵曾经提及可以借给自己看的,只是到了后来一直没见动静,所以想请知微帮自己取一下书册。
知微回忆了一下,上次和南徵一起去岐山还是将近三年之前的事情。
连城不愧是一品清君,明明很想要看到那本书册,却忍了这么久的时间才来询问,也是很有定力了。
不过连城清君让自己帮忙去取,知微觉得怎么想怎么奇怪,就委婉询问对方为何不亲自过去。
结果连城叹气道,南徵在瀛洲的那处仙府设了层层结界,自己根本就进不去。
而他这两年来也不是没跟南徵提过,可这个儿子素来把他的话都权当是耳旁风,最终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都说父子是冤家,两人关系一向不佳,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太多次了,所以连城清君对于南徵已经不抱希望,转而把目标锁定了知微。
如今能刷脸进入瀛洲仙府的人,除了南徵自己之外,大概也只有当初破了连衡阵法的知微了。
儿大不由父啊!
只由着媳妇。
连城清君觉得有些悲哀。
知微点了点头,当即传音给南徴,询问他自己可不可以去他书房取那本书册。
南徴那边声音嘈杂,似乎是在兵部开会,也没怎么听清知微的问话,只是简单道了一声“可以”。
知微觉得这都是举手之劳的小事,告别连城和药王后便去了瀛洲仙府当中,在南徵平常用来存放笔记的格子翻翻找找。
她记得两年之前两人一同去岐山时,南徵说起,用来记载茶道的是一本茜色封面的书册,只是单看封面不知道是那一本,知微只能取出所有茜色书册一一翻看。
南徵书桌上有些凌乱,估计刚才出门有些着急,没怎么整理。
知微打开抽屉,取出了其中几本书册,挑出来茜色封面的那几本。
第一本是关于香料和房屋摆设的,看不出什么;第二本是南徵新写得悟道心得,不过这几年过去了,只写了两页,看样子帝君这些日子也多少有些懈怠,不比从前勤勉。
第三本一摸厚度就知道是经常写的笔记,应该是写了不少的样子,知微翻开这本笔记后,瞬间怔住。
这里面不是什么茶道手册,而是南徵的日记,即便知微只翻开了其中一页,未知全貌,但一页足矣。
南徵的日记里没有别的事情,字里行间都是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对一个姑娘的思慕之情。
而这个姑娘,就是知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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