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的凤若颜带着丫鬟迈了进来。
刚开春,她就已经换上了最时兴的春装,荷绿色的窄腰长裙,耳间是月白色的的缨络坠,她比凤香雪年纪小,身材却更加丰腴,眉目间也更加出佻。
凤若颜比凤白泠小两岁,今年十七,虽然凤白泠被封了郡主,风若颜依旧看不上她。
都是凤家的女儿,二堂姐香雪文采风流,容貌出众,又是太子妃的手帕交,能和楚都贵女夫人们来往。
再看凤白泠,未婚生子,还貌丑无比,对外她都不愿承认凤白泠是她堂姐。
一想到这个丑八怪还要回毓秀院,让她和凤香雪的声誉被连累,她就怄得慌。
“若颜,阿泠要入毓秀院,你作为妹妹的要多帮衬才是。”
薛姨娘嗔怪道。
“姨娘,我是怕堂姐想不开,毕竟毓秀院的同窗们对她有成见。不过堂姐也挺难的,听说顺亲王妃嫌弃你一无是处,你不学好六艺,她都不让鹜王娶你呢。”
凤若颜嘲讽道。
“多谢堂妹关心,我学点六艺,就能嫁进亲王府。不像是你,哪怕是学得再好,也嫁不了高门,毕竟身份不同。”
凤白泠笑眯眯着,说出来的话,字字扎心。
凤若颜自认才貌双全,可偏偏是商人的女儿,她挤破头想要加入世家高官,那一世,凤白泠死时,她还在家里当老姑娘。
“凤白泠,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实话告诉你,你考毓秀院的事,院生们都知道了,还有人开了赌局,买你考不上。”
凤若颜气呼呼道。
大楚民风开放,各地赌坊都很盛行,是百姓口中出了名的销金窝。
毓秀院的女学生们大多是各府的千金们,她们有闲钱,平日也会玩上一两把。
凤白泠回到楚都没几天,她在颂春宴上被封为郡主的事就传开了。
只是到了贵女们的耳中,版本就变了味,凤白泠是用了苦肉计,加上好运地找了九皇子伴奏,才得了这个封赏,真不要脸。
九皇子是毓秀院的男先生,他虽是瞎子,为人却温润如玉,相貌又是世间罕见,和冷酷风格的独孤鹜在女学生们中的人气都很高。
凤白泠能有他伴奏,多少贵女们暗地里眼红坏了。
赌博?
凤白泠倒是灵机一动,想到了个赚钱救弟弟的好法子。
傍晚前后,春柳偷偷摸摸出了公主府。
楚都最大的销金窝聚宝斋,也是全国最大的赌坊里,来查账的风晚揉了揉眼,他真的老花了?
人群里,那个撩起袖子,往赌桌前砸银票的,不就是圆脸?
风晚琢磨着不对头,一溜烟回了亲王府。
书房里,陆音用针扎独孤鹜的膝盖,边扎边叨叨。
“你说那一日,凤小师父就是用针这么扎了几下你的膝阳关和鹤顶穴,你就能站起来了?”
独孤鹜看着自己被扎成马蜂窝的膝盖,半晌不语。
门外,独孤小锦已经站了一刻钟,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走进来。
他是国子监的童生,国子监冬季没闭馆,他刚放学。
他怀里抱着个胖嘟嘟的瓷猪,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一句完整话。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找来一页纸,在上面写了几行字,呈给独孤鹜。
独孤鹜扫了一眼。
“你要赌钱?”
独孤小锦抱着的小瓷猪里,都是他日常攒下来的碎银子。
他年纪小,还没有月钱,碎银子都是日常长辈给的,还有一些是国子监里发的励钱。
独孤小锦不像是这个年龄的孩子,他没什么爱好,也不喜欢吃零嘴,所以瓷猪里的碎银子不下几十两,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独孤小锦抿紧唇。
他是童生里最听话的,平日老先生就说过,吃喝嫖赌沾不得,可这一次,他想不听话一次,就一次。
毓秀院紧挨着国子监,两院素来就有往来,虽然毓秀院还未开学,可贵女圈里的事,已经传到国子监。
没有人买凤白泠能考上毓秀院,他想支持凤白泠。
“爷,凤郡主要考毓秀院,有人在聚宝斋开局坐庄,赔率已经达到了一比一百。”
风晚旋风般冲了进来。
独孤鹜脸黑了。
“一比一百,要不我们也去押一点?”
陆音一听,手痒了。
没想到,凤三无在楚都的人气还挺高的,上一次聚宝斋如此热闹的赌局还要追溯到太子妃纳兰湮儿生男还是生女时,凤白泠参加个考试,都能媲美太子妃生娃嘞。
上次,太子妃生了一双,聚宝斋成了最大的赢家,进账十万金。
“属下还没说完,这个庄是凤郡主身旁那个圆脸姑娘开的,公主府是多不相信凤郡主,才会坐庄!”
风晚唉声叹气。
这怕不是要赔得倾家荡产?
啪的一声,独孤小鲤举起小瓷猪,摔碎在地。
独孤小锦捡起里面的碎银子,递给风晚。
“小少爷,你要押谁?”
风晚觉得自家小少爷果然像爷,很有生意头脑,这种稳赢的赌局可是千载难逢。
“凤白泠。”
独孤小锦目光坚定,风晚可就手抖了。
小少爷对他说话了,说的还是凤白泠。
他得多铁石心肠,才能残忍告诉小少爷真相,凤郡主根本考不上,这钱会打水漂~漂~
为了赚钱,他把最后半个月的月钱都押上了,赌凤郡主考不上!
“公主府有什么动静?”
独孤鹜抬抬眉。
风早出现在窗外。
春柳离开公主府时,他就已经回到了顺亲王府。
“禀爷,凤家四少爷欠了赌坊一百五十金,永安公主母女俩正在筹钱。另外,昨晚,春柳听凤郡主的话,在东厢的屋顶掀了一些瓦片。春柳去聚宝斋前,去了趟她远方亲戚家,后者去了城中的茶寮、妓院、城门口散布了流言。凤白泠几日之后,要去参加毓秀院的考试,赌坊有赌局,是发财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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