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德叔叔不常来玩, 有时候我来dc休假就住在这里。”
“我以为你在dc有自己的公寓。”
“没有,”肯尼思很干脆的说:“父亲担任参议员的时候住在租的公寓,后来他们搬进了白宫。”
他出生那年的杂志上说, 他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出生在白宫的总统之子, 这无疑为他的出身增添了又一个光环。
“你要哪一间?这间吧, 这间很少有人住。”肯尼思指着小一点的那间客房,放下她的行李袋。
“啊?住在这儿吗?”
“住一晚, 明天早上我就回去。”
“这么忙吗?”
“很忙,忙起来的时候没有周末。”
“按小时算薪水?”
他笑了,“不是,那是律师事务所才有的薪资标准。我是助理检察官,意思就是我是公诉律师。你们中国的法律系统跟美国不一样,你可能不太懂这其中的分别。”
“我是不懂。公诉律师都做些什么?”
“看卷宗、看卷宗、看卷宗。”
“听上去很无聊。”
他大笑,“是很无聊。”
张文雅想了一会儿, “如果有这么一个案子, 两个年轻男人绑架了其中一个男人的妹妹,会判几年?”
“很难说。如果证据确凿,会判处八年以上;如果有人身伤害,至少再加刑期的一半。”
那就是十二年。
“不以绑架者与被绑架者的血缘关系为减刑可能吗?”
肯尼思皱眉,“不,甚至这还会是法官加重量刑的考量。”
“我听说能干的律师会找出证据或者证人的失误, 打赢这场诉讼。”
“有,但很少,因为还有陪审团制度,陪审团的误判极少。这种律师收费也会很贵, 普通人无法负担。”他想着她问这个干什么?
美国和中国一样, 刑事案才是公诉案件, 也就是说,他现在接受的案件一定是一桩棘手的刑事案件;而在曾经的“罪恶之城”纽约,每天都有新的刑事案件。
游艇上物资丰富,上午才运来一堆食物,塞满了冰箱。
肯尼思从冰箱里拿出一块牛排解冻,另外拿了一些食材。“你中午吃的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吃午餐。”
“中午吃了很多,还吃了生日蛋糕。我带了一块,你想尝尝吗?”
“啊!糟啦!我忘了给你订生日蛋糕!”他轻呼。
“这只是小事。”她回了房间,打开行李袋,拿出一只小蛋糕盒。
蛋糕有多层,一层海绵蛋糕底,中间有鲜奶油和水果;再一层海绵蛋糕,再一层鲜奶油和水果;再一层海绵蛋糕;鲜奶油抹平,撒上摩卡咖啡粉。
入口香甜绵软,口感比起外面蛋糕店卖的蛋糕更为细腻。
“很好吃,在哪家店买的?”肯尼思看来是真的有点饿了,风卷残云般吃光了蛋糕。
她微笑,“我自己做的。”
他很惊讶,“你自己做的?可真棒呀!”他想着又多了解了她一点,为此内心欣喜。
“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很多。”
冷不防被他亲了一下脸颊,她忍不住笑。
接着又亲了她一下。
嘴唇不知道怎么又碰到一起啦。
甜甜的水果味和奶油味。
他的手臂不知何时紧紧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托在她的后脑。
吻了不知道有多久,她都觉得要窒息啦,他才放开她的唇。
不过,还是很坏的在她下唇上轻轻的咬了一下。
“哎呀!干嘛咬我!”她低声嘟囔。
嘴唇破了皮,流出红色的血。
他吓了一跳,“抱歉。”赶紧拿了纸巾擦她嘴唇。
她没有觉察,“怎么了?啊!你咬破了我的嘴唇!”
他轻笑,“不是我太用力,是你的嘴唇皮肤太薄。”
“才不是呢。”
“你也可以咬我一下。”
于是又吻在一起。
甜甜的吻,带了一点鲜血的铁锈味。
“阿妮娅。”
“约翰?”
“我想……我确定我很喜欢你,我们能认真的交往吗?”
“什么意思?”
“就是……恋爱关系。我不知道在你们中国这该怎么说,我很认真的想要跟你成为恋人。你知道我的父亲,他不怎么……忠诚,他令我的母亲非常难过,我曾经发誓绝不会成为他那样的男人。”
“我知道……不,我不知道。能让我……我需要时间考虑,我现在不能答复你。”
他沉默片刻,“也许对你来说我太着急了,我们认识不久,你还没有足够的了解我。别担心,你可以在今后更加了解我。而且,honey,你随时可以说‘不’。”
张文雅松了一口气,“好呀。”
“但你需要给我一个期限。圣诞节怎么样?我有圣诞节假期,我想请你……”他思考片刻,“我要是现在请你跟我回家过圣诞节或许你会害怕,但你说你在美国没有家,肯特家也不是你的家,我以朋友的身份邀请你跟我和我的姐姐一家一起过圣诞节,这样好吗?”
她点点头,“好。”
张文雅内心十分喜悦。
英俊男人挥动菜刀切菜的身姿很有意思。
能看得出来并不经常下厨,不过姿势还是很好看的,
简单的做了一份炒芦笋,一份煎牛排,小小的空间里顿时满溢肉香。
牛排大概只有五分熟,还带着血丝。
张文雅有点嫌弃。美国人大多爱吃半生牛排,觉得如此才是“原汁原味”,够鲜嫩。
她开了冰箱看看有什么,拿出盒装牛奶,倒了一杯冷牛奶。
冰箱里的食材品种丰富,大概是按照周末两天的用量准备的。这些显然不是肯尼思准备的,那么说一定有人为他服务。哎呀!有钱人的生活真好!
她决心从现在开始了解他,便问:“你怎么学会做菜的?我以为你出门就有十个八个人伺候。”
肯尼思爽朗的大笑,“怎么会呢?你是不是对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误解。”
他起身从迷你酒吧里拿出一瓶酒,两只香槟酒杯,打开酒瓶,倒了两杯酒。
“香槟?”
“对。”
“牛奶佐香槟?”
他又笑,“那你等一会儿再喝香槟吧。”
“在哪里学的做菜?”
“大学毕业之后。那时候我有了自己的公寓,早上会自己做早餐。”
“听说你曾经想做个演员。当时你怎么想的?”
“想着我要做我母亲决不允许的事情。”
哈!果然是迟到的叛逆期。
“最后为什么又放弃了?”
“我在外外百老汇表演过几次,很多人买票来看我演出,剧评家说我是个‘糟糕的演员’,说我在台上几乎‘冻’住了。你懂这个意思吗?”
懂,是说他表演生硬。
“这没什么,总要试试才知道。是因为剧评家的挖苦还是因为你母亲不同意?”
“都有吧。卡罗琳——我是说,我的姐姐——她说我要慎重思考当演员是因为我热爱表演,还是要跟母亲对着干。”
男孩都有“妈妈问题”,在所难免。
“想跟妈妈对着干有很多种方法。”她笑嘻嘻的说:“你现在当了律师,她总该满意了吧?”
肯尼思耸肩,“她是很满意。”
“你不满意吗?”
“不好说,我很讨厌的一点是,这一行并不是黑白分明的,有很多时候,得不到正义。”
张文雅感到意外:这么说,美国王子确实是一位正人君子,十分正直。他要是真有这么正直,在纽约地检署混的不会太好,人们主要还是看在他的总统父亲的面子上。
举一反三,他担任助理检察官压力也比别人都要大,他接案子只能赢不能输。
太难了。
如此正直的人会愿意从政吗?马克·吐温告诉全世界,美国政治界总是肮脏的,充满谎言、暴力、钱权交易,到时候这个正直的人就会被腐坏。
肯尼思吃完了牛排和芦笋,将餐盘收到洗碗池里,洗手,擦干净。
“在想什么呢?”他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工作很累吗?”
“还好,习惯了。”
“你跟你的姐姐关系很好吗?”
“很好,她从小就特别照顾我、爱护我,我很爱她。”
做弟弟的总是比较占便宜一点。
她想起了她的哥哥。
不知道什么时候行刑的,张晓峰没说,大概是觉得没有必要告诉她。
这样也好。
“你呢,honey,你有兄弟姐妹吗?”
“有一个哥哥,不过已经过世了。”
“对不起。”
“没关系。我的父母离婚了,我跟父亲,哥哥……跟母亲。”
他握住她的手,吻她手背,“honey。”
这时候她才忽然注意到,他是左利手。
天气始终阴霾。
下午,雨停了,但没有下雪。
肯尼思开动游艇,在横贯华盛顿特区的波多马克河上行驶。
这是华盛顿特区的冬天了。
站在游艇甲板上遥望两岸的建筑物:五角大楼、白宫、国会大厦。从河面上看向这些地标性建筑又有不同的感受。没错,这些建筑物因为太有名而显得庄重、威严,想着这些建筑物跟身后的男人有关联,就觉得——世界真奇妙呀!
游艇继续向前,驶过白宫。
渐渐停下。
“阿妮娅,冷吗?”
“有点冷。”
他握住她双手:是有点凉。
又轻抚她脸颊:也有点凉。
她的脸庞肌肤细腻柔软,又富有弹性,他不由得摩挲良久,以至于她不得不制止他。
“别这样。”
肯尼思微笑,“你是想进去,还是就在这儿。”
“怎么停下了?这是哪儿?”
“哪儿也不是,我只是不想停在白宫那块。”
“你那时候才几个月大,你压根不记得你住在那里的时候。”
“是不记得。每次在电视上见到白宫,我总会想起我的父亲。他不是个好丈夫,但是个好父亲。卡罗琳还记得他,她说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很怀疑一个当年才三四岁的孩子能记得父亲是什么样子。
他很快换了话题,“如果你不想进去,我拿一块毯子给你。”
他找来一块毯子,披在她肩上。
之后,终于,下雪了。
雪花纷纷扬扬,从细细的雪粉很快变成大片的雪花。
雪花落在脸上,很快被体温融化,凉凉的。
肯尼思拉着她的手,“很冷,进去吧。”
扶着她下楼梯,但忽然一转身,一个公主抱抱起她,一本正经的说:“你走的太慢了,我担心你会摔倒。”
张文雅紧张的抓住他的手臂,“快放我下来!”
“好的,my princess。”
他一直将她抱下旋转楼梯,送她到客房,放在床上。
她感到不太自在,正想坐起来,便被他用手臂一拦,只好躺回去。
她灵动的眼眸忽闪着,像一泓清澈的泉水。
“honey。”他甜蜜的喊着她,“h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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