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越往秘境内围, 修士们狭路相逢的概率也就越大。
顾思远和谢雪衣追上去的时候,纪景寰和肖心池正好就是被人拦在了半途中。
那四人本正在激烈的交战,一看到顾思远来了,却几乎同时停下了动作。
谢雪衣目光一亮, 神气灵现道:“嚯, 是你这个被我哥哥送了条胳膊做藏品的家伙啊!”
顾思远瞥他一眼:“调皮。”
“但是我不知错。”谢雪衣嘿嘿一声, 牵着他的手晃了晃。
顾思远没说话, 手指缓缓摩擦着他纤细的手腕。
邓欢看着谢雪衣的目光恨到了极点, 但眼角扫到一旁顾思远冷峻至极的面孔, 却终究是忍着没出声。
“哈哈……”谢雪衣不由更加得意, 眼角眉梢都飞扬了起来,朝着顾思远轻快地一眨右眼。
有人撑腰就是好啊!
顾思远唇角勾起。
祝不明让自己的注意力从顾思远身上移开,对着邓欢轻声道:“我们今日先走吧!”
邓欢咬牙点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准备转身离开此地。
一旁的纪景寰和肖心池同样打算离开,不管他们和邓欢、祝不明两人先前因为什么起了争执, 但现在顾思远来了,他们都只有暂时搁置。
不然,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难以想象。
谢雪衣看着四人的举动,冷笑一声:“想走就走,这天下有那么好的事?这里可是仙灵秘境, 你们四个难道以为自己是来春游踏青的吗?”
邓欢本就新仇旧恨,当即怒瞪着他道:“你想怎么样?”
谢雪衣转头看向顾思远,巴巴问道:“哥哥,要怎么样, 要怎么弄他们?”
顾思远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再转过身时, 面色一变, 冷漠似冰的目光扫过纪景寰和邓欢四人,言简意赅道:“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留下储物戒指,或者留下命……和储物戒指。”
四人霎时面色一变。
纪景寰双眸微眯:“师兄这样是不是过分了点……”
肖心池也匆忙道:“大师兄,按照宗门交代,你在秘境中本应该庇护我们的。”
不说还好,一提到这茬,谢雪衣的愤怒到了极点,冷嗤道:“庇护?你们两需要庇护吗,你们把寒蛟蛋扔过来祸水东引的时候,有把我哥哥当大师兄吗,现在倒是知道攀交情了。”
“你……”肖心池吞吐一阵,不说话了。
顾思远负手而立,嗓音冷到极点:“立刻做决定,我耐心有限。”
四人皆是不甘心至极。
只能说仙灵秘境不愧是秘境,而且这个秘境中,除了顾思远之外,便是他们这几人最强,进来至今也确实收获了些许好东西。
这么白白交出去,如何甘心?
更何况,戒指里面不仅有这段时间的收获,还有他们在外面时这么多年留下来的积攒。
邓欢忍无可忍,怒喝道:“顾思远,你这样逼迫,我们四人若是联手起来,你也不一定就能讨得了好?”
“四人联手,你们倒好意思说出口?”谢雪衣先是一怔,而后扑哧一声笑了。
明明大家是同辈天骄,在外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如今居然要以四对一,这是何等心虚表现?
纪景寰等人却顾不了那么多,只想解眼前之困。
他面色森然道:“师兄,你若是逼迫太过,师弟便是暂时和邪道之人合作,也要跟你拔剑相向了。”
顾思远嘴角微扬,冷嗤般看着他:“我很期待,两年前决赛的那一战,是否终在今日上演。”
此言一出。
纪景寰面色霎时难看至极。
这家伙在这个时候,还不忘故意讥讽他吗?
下一刻,他手中剑骤然而起,一道火气弥漫的犀利剑光向着顾思远毫不留情杀去,这正是太玄仙宗镇宗功法之一《紫阳焚天功》。
与此同时,邓欢和祝不明也不甘后退,各使手段一齐朝着顾思远攻了上来。
邓欢还是用的那柄缠在腰上的软剑。
而祝不明的攻击方式则很特殊,他本体原地打坐,却是取出一具高大的铜尸操纵着,朝顾思远狂奔而去。
“哥哥……”谢雪衣紧张地叫道,想要冲上来帮忙。
“不必担心,你拦住剩下的最后一人就行。”
顾思远拒绝,他神态始终轻松,压根不避不让,仿佛眼前的三人不是这秘境里数一数二的高手,而只是蹦跶着的三只小白兔。
话音落下间,他手中长剑脱手破空而出,带着明亮璀璨到极致的星芒剑气,和叫人恐怖心悸的啸鸣声,以一往无前的姿势刺向了邓欢。
邓欢看着这柄剑,怒到了极点。
就在几天前,是这柄剑斩下了他的左臂。
而此刻,这柄剑更是嚣张到极点,他压根没想过阻挡来自自己的攻击,反而只是更强势的想要直接一举杀了自己。
这是在明确地告诉他,顾思远随手的这一剑却定然会比他的剑更快、更强,在他冲到前方刺杀顾思远之前,这柄剑一定会先将他杀了!
何止新仇旧恨,这内里近乎直白的羞辱,都让邓欢对这一剑震怒到极点。
但是他却半点办法都没有,他只能退让,否则一定会死在这柄剑下。
于此同时,正在原地操纵铜尸的祝不明,也猛地吐出了一大口血来,捂着脑袋在地上翻腾不已。
原本在他的操纵下,攻势猛烈的铜尸,不知何时突然失去了反应,就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祝不明双眸满是惊疑:“我的铜尸……怎么可能,铜尸的精神印记……”
纪景寰看着原本一同攻上来的人,只剩下自己一人,当即大惊失色。
而这时,顾思远的摘星手也已经准备好,堂皇地迎了上去,万千星辰带着覆天之势轰然而下。
掌与剑相接。
星光明媚,映得纪景寰原本就英俊的面孔更为好看,然而下一瞬,他整个人便在这明亮的光线里倒飞而出,一路喷血,甚至握在手中的剑也无力地掉落到了地上。
“顾思远……”
一阵哄响。
两道怒喊声。
纪景寰以及远处抵挡不住长剑攻击的邓欢,连人带骄傲都被搅得粉碎,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烟尘四溅,几乎画出清晰的人型坑。
场间一片死寂。
以一敌三,三名绝世天骄,却以这样堪称惨烈、可怜的局面结束。
原本还想冲上来帮忙的谢雪衣立刻咧嘴一笑,噔噔蹬跑到顾思远身旁:“哥哥,你打架是越来越好看,越来越利落了。”
顾思远面上微缓,垂眸看向他:“喜欢的话,下回教你”
“嗯。”谢雪衣猛一点头,笑眯了眼。
却在这时,顾思远突然按了按太阳穴处,轻轻咳嗽了几声,面色微白。
谢雪衣紧张地抱住他,一边从戒指里取出一堆瓷瓶:“哥哥,哥哥,你是不是受伤了……”
顾思远轻轻摇头:“心神损耗了些许而已,马上就能恢复。”
因为穿越后双魂合一的缘故,他神魂天生比旁人强大几分,所以能够强行抹除祝不明那具炼尸上的灵魂印记。
但是在这么仓促对战的关头,还是损耗颇大,尤其对手三人还尽皆是这世间一等一的天骄人物。
谢雪衣忧心忡忡地蹙着眉看他。
顾思远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淡声道:“发什么呆,现在该去取收获了,希望不会让我们失望。”
谢雪衣终于笑了笑,骄蛮道:“哼,让哥哥费了一番心神,要是没什么好东西,光杀了他们还不够,还要把他们一个个都抽魂炼魄了当鬼奴来抵账。”
“可以,好主意。”顾思远纵容地点点头。
他牵着谢雪衣走到那几人跟前,几乎是瞬间便恢复了惯常的冷峻。
“你们想做什么?”邓欢一边吐血,一边挣扎着问道。
谢雪衣鼓了鼓脸颊,笑意嫣然道:“你们既然选了我哥哥说得第二条路,那么自然是按照约定,来取你的命和空间戒指咯。”
邓欢和祝不明等人面色骤变,本就因受伤而惨白的脸,彻底没了一丝血色。
谢欢冷笑:“自作孽不可活,下辈子做人聪明点。”
顾思远手掌一伸,原本单独前来对付邓欢而留在附近的本命长剑,重归手中。
邓欢态度突变,哀求道:“顾思远,别杀我们,饶我们一次吧,我是合欢宗的少主,是我父亲最宠爱最有前途的儿子,你杀了我,出去秘境后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祝不明也连忙道:“对对,戒指给你,别杀我们,我是我师父最得意的弟子,杀了我,我师父不会放过你的,你会给自己招来无尽的麻烦……”
顾思远眸中冷到极点。
这下他越发坚定了要杀这两人的心思,前途无量?
那么将来正邪大战时,这两人若是活着,在战场上不知会杀害他们正道多少英才,既然如此,由此断绝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他手中剑起。
却在这时,邓欢手中不知拿了什么,率先对着顾思远两人脸上一撒,而后调动起全身灵力,真正用逃命的速度转身逃奔而去。
顾思远衣袖一摆,带起一阵风起涟漪,那药粉被瞬间震开。
接着,他手中剑光骤起,邓欢还未逃出百米的身影一顿,直接拦腰断开,血溅四野。
顾思远再回头看向谢雪衣时,却见他也刚刚收起剑,而脚下则倒着祝不明的尸体。
两人对视一笑。
顾思远道:“刚刚邓欢撒得不知是什么,你没事吧,快吃一颗解毒丹。”
“嗯。”谢雪衣点点头,塞了颗丹药到嘴里,然后兴冲冲地转头看向一旁的纪景寰两人,嘿嘿笑道:“轮到你们了。”
肖心池瞪着两人,面色怆然:“你们居然真的为了夺宝而杀人?你们不能杀我们,太玄仙宗门规,擅自杀害同门等同于叛宗。”
谢雪衣冷笑:“真像个傻逼。”
这时,纪景寰眸光微闪,像是在下定什么决心,手隐秘地伸向了空间戒指。
顾思远眸子一冷,下一剑直接毫不留情地斩向了纪景寰的手。
这危险突如起来,纪景寰本能地闪躲,然而,如何能快得过顾思远的剑。
从手腕处开始,他整只左掌已经被完整地切了下来,落在地面上滚了几滚,而且那手掌的中指上还戴着一枚空间戒指。
“啊……”纪景寰难以置信,发出困兽般的怒吼。
“景寰!”肖心池也悲痛地惊呼道。
纪景寰右手拿着刚刚从戒指取出的一枚令牌:“顾思远,我要你的命!”
一阵耀眼的白光闪过,一个紫衣中年修士直接从令牌之中走了出来,同时,一股强势的威压降临此地。
谢雪衣霎时面色苍白,便是顾思远也颇感不适。
紫衣修士一挥袍袖,顿时天地变色,此地的灵气如旋风一般,向着顾思远二人席卷攻击而来。
趁着这空档,肖心池不知用了什么特殊符箓,带着纪景寰消失在了原地。
顾思远暂时也没法去管他们,一剑又一剑,浩瀚的剑气挥出,抵挡这扑面而来的灵力冲击。
“哥哥,这是元婴化身!”谢雪衣站在他身旁,急急道:“纪景寰这家伙的老祖,真是对其疼爱有加啊。”
所谓的元婴化身,便是元婴修士将自己的一部分实力,以特殊手法封存在灵器中,一般是送给门人后代防身,遇到危险时可以用同源灵力激活。
不过,这种做法其实会对元婴修士本身有一定损害,因此很少有人使用。
顾思远几剑挥出,便顿感灵力不支。
直接对上元婴,虽然只是一部分的元婴势实力,对目前的他来说,还是有些勉强。
金丹和元婴,天差地别。
他对着谢雪衣道:“躲开点。”
谢雪衣立刻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当即运起轻功,迅速闪离。
顾思远空间戒指一闪,其中剩余的全部黑色灵力弹被他都用了出来,大约有两三百枚,朝着那具元婴化身轰击而去。
“轰……”一声巨响。
这片天空似乎都震了一震。
某个僻静的山洞里,纪景寰一边调息疗伤,一边看着身旁的那枚令牌。
“……咔嚓”突然,一声脆响,令牌眼睁睁崩碎了开来。
纪景寰面色瞬时苍白,吐出了一口血来。
肖心池紧张地凑过来:“景寰,怎么了?”
纪景寰看着令牌的碎片,满眼痛恨之色:“该死,顾思远居然命大的活了下来,还毁了老祖的化身。”
而离他们数百里外。
谢雪衣和顾思远也走进了一处山洞中,连续地作战,顾思远灵力已然有些不支,需要好好调息一番。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度睁开眼时,正好对上一双水润微红的眸子。
“哥哥……”谢雪衣脸颊绯红地趴在他膝盖上,白嫩的额上满是细碎薄汗,吐气如兰,“哥哥,你恢复了吗……哥哥,我……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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