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镜”的剧本说不上好看,整体上其实是适合小规模放映,引入欧洲的预售资金,最后让主创人员里片酬最高的芭芭拉·史翠珊降低固定片酬,增加分成比例,等种种方式来降低风险的。
从这个意义上,奥维茨其实也没有做错。而且他对芭芭拉·史翠珊已经相当的仁慈,给了她很高的固定片酬。罗纳德接手以后,就发现史翠珊在欧洲的名气,根本签不了多少拷贝的预售款。
但是奥维茨已经在CAA总裁这个尽量照顾各方的心态,从而撮合交易的职位上,干了太久了,他的个人财富和业内地位,让他有点不能忍受再对这些明星的过分要求忍气吞声了,所以在言语上“冒犯”了芭芭拉·史翠珊的年龄……即对她说了实话。
芭芭拉·史翠珊有事没事就想和罗伯特·雷德福比较,想在待遇和奖项上都向这位同时代的男明星看齐。但是两人的差距,并非是完全由于性别差异造成的,外型上对观众的吸引力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最后,芭芭拉·史翠珊还是为自己的自尊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她同意缩减自己的导演片酬,将大部分转为票房盈利后的毛利分成,并且位于分成排行榜的第一,保证只要电影能够盈利,她就是第一个来分成的人。
至于芭芭拉·史翠珊拿来的那个剧本,罗纳德也去检测了一下,和目标的打印机的“指纹”并不吻合,那位康涅狄克州来的检验员,也已经检验完成了白日梦的所有文件,没有发现吻合的。这让罗纳德对自己的猜测也怀疑了起来。
不过这种事情,还是不能急躁,罗纳德按下心里的烦躁,给了检验员一大笔奖金,约定以后如果还有要检测的,会送往他任职的大学……
“双面镜”的剧本,通过了罗纳德白日梦影业的剧本审查。但是,罗纳德并没有独资开发的想法,他找到了现在好莱坞对这种小众市场电影最有想法的三星影业,麦达沃伊现在无心竞争索尼哥伦比亚的新总裁,倒是他最爱的制片工作让他来了兴趣。
和罗纳德不一样,麦达沃伊是把这部电影当成他的事业来看待的,所以对它也很上心。他接连找罗纳德和芭芭拉·史翠珊两人开会,要对剧本作出修改,以期更加符合观众的口味……
罗纳德去了两次,就没有兴趣参与了,他干脆把这部电影的主导权让给了麦达沃伊,让他慢慢地说服芭芭拉·史翠珊,对电影里的夫妻矛盾,母女矛盾,姐妹矛盾修改的更加符合大众口味。
从这件事情,就能看出来芭芭拉·史翠珊这样的明星,其实只是在圈内的名气大一些而已。她在和真正手握项目决定权的制片厂高层的博弈中,是没有多少筹码的。
也就是说,她再看好的剧本,在代表市场的制片厂高层里,也是要根据他们对市场的反馈进行修改的,而且在双方的争辩中,往往她并不能说服对方,因为麦达沃伊对市场口味的把握,要比她更加高明。
而和此和类似的情况下,像汤姆·克鲁斯这样的真正的大明星,在和派拉蒙的高层进行的博弈中,就是他屡屡获胜,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的剧本和场景的,提出的意见大多数都被采纳。
葆拉·瓦格纳和派拉蒙的制片人开了几个月的会,最后在罗纳德的提醒下,选中了布莱恩·德·帕尔马作为导演。聘任了著名的编剧大卫·科埃普来修改剧本。
大卫·科埃普曾经为斯皮尔伯格的“侏罗纪公园”做了很多编剧工作,但是汤姆·克鲁斯对他的想法不满意。
克鲁斯想要的,是突出他作为当仁不让的最重要的明星的表现,要让每一个场景,每一个动作都体现出他的帅气。而大卫·科埃普还是传统编剧的思维,想要电影有起承转合,有些时候紧张,有些时候放松。
这时候,支持大卫·科埃普的导演布莱恩·德·帕尔马,自己也没有任何的底气,他本来就是汤姆·克鲁斯首肯后才拿到导演职位的。
双方的分歧很大,以至于派拉蒙对这部电影是否绿灯放行,都被牵涉了进来。
双方因为根本的理念不同,所以基本上是有你没我的状态,而大卫·科埃普作为史上最卖座的电影侏罗纪公园的编剧之一,还是有一些派拉蒙的人对他比较迷信,认为应该听他的。
这个时候,就应该派拉蒙影业的CEO雪莉·兰辛出来一锤定音了。但是雪莉·兰辛毕竟是人精,她知道大卫·科埃普背后是斯皮尔伯格,而汤姆·克鲁斯更不用说,背后站着罗纳德,这事情她不管判定谁更有道理,都有风险惹到她惹不起的两位大佬。
所以,以人际关系好起家,并且获得了派拉蒙重要职位的她,一招太极推手,把难题丢给了罗纳德。
当然,她名义上的理由一点问题也没有。雪莉·兰辛对罗纳德的说辞,就是她也不知道这部电视剧改编的电影,到底听谁的对。汤姆·克鲁斯有他的道理,毕竟他是唯一一位可以无视Cinema Score评分,一手拉起票房的国际巨星。
而大卫·科埃普说的也未必错,他接手以后大改的侏罗纪公园,现在已经被好莱坞业内视为一种“标准剧本”,超过五千万的大制作,大家都想朝这个剧本结构方向靠近,以求不会赔本。
罗纳德当然知道她的真实想法,但是自己当然是要站在汤姆·克鲁斯一边的。这种电影,本质上还是那种老式的好莱坞电影,讲究一个比真实生活更加离奇惊险,不是侏罗纪公园那种除了大恐龙,故事和人物要尽量贴近真实生活的新派电影。
因为老版电视剧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是一种假模假样地叙事。反正大家都知道你在瞎编,什么易容头套让对方以为你是另一个人,大力士单手拎一个躲在旅行箱里的成年女人健步如飞……
观众要的就不是一个在逻辑上说得过去的靠谱故事,而是要再不断地给他们新的刺激,让他们忘了之前的情节是多么的不合理和可笑。
所以,在这种剧情模式的限定下,最重要的不是故事的合理,而是要让汤姆·克鲁斯在各种情况下耍帅……
罗纳德先给斯皮尔伯格打电话,告知了他的想法和决定。斯皮尔伯格其实也没有这么重视大卫·科埃普的编剧能力,而且罗纳德还事先打电话来告知,礼节上无可挑剔。他当即表示这事情应该是罗纳德全权决定……
第二个联系的就是盖尔·赫德,卡梅隆的前妻。这位老朋友在几年前和布莱恩·德·帕尔马一见钟情,然后结婚,婚后生下了一个女儿,然后又是和卡梅隆的老一套剧情上演,两人因为生孩子的空档期疏远,德·帕尔马移情别恋,两人离婚,而盖尔·赫德又多了一个好莱坞著名导演前妻的头衔,又多了一份赡养费。
不过,盖尔·赫德作为一个制片人身份的女性,和那些导演的女明星前妻还是不一样的。她在离婚后,和两任前夫还是保持了一定的联系,有时也会通通电话,聊一聊工作的事情。
所以罗纳德也直截了当地对盖尔说,有可能她会少一大份的赡养费。在盖尔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哈哈大笑以后,她也一口答应传话给布莱恩·德·帕尔马。
在德·帕尔马的那部众星云集的导演作品“虚荣的火焰”遭遇票房惨败以后,他是不可能再经受一次商业片失败的打击的。就更不用说被人从导演的位置上解雇了。
布莱恩·德·帕尔马,在得到传话以后马上服软,给罗纳德打了电话,表示自己肯定站在制片方和汤姆·克鲁斯的一边,懂得项目的关键是明星而非一个编剧。
在搞定了各方的利益之后,罗纳德也去了派拉蒙的办公室,去做那个宣布决定的人。
“项目还有三个月就要开拍,我们不可能承受的住这样的修改的,汤姆,我很确定,电影还是需要一个经典的故事的……”
刚进会议室,罗纳德就听到大卫·科埃普还在那里摆出一副导师的样子,他说话的口气,好像自己真的是侏罗纪公园成功的决定性因素似的。
“我不想显得无礼,但是必须增加主角的戏份,我们得做一点观众我没有看过的场面。比如放十几吨的炸药,炸掉一个巨大的水族箱,主角在陆地上逃过坏蛋和鲨鱼的共同袭击……”
汤姆·克鲁斯只是强调自己的想法,动作片到了今天,光光是一些老版电视剧里那种一拳放倒敌人的桥段,已经无法吸引观众了。得加上各种各样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象过的场面。
至于动作场面,光是拳打脚踢和开枪杀敌,也已经到了瓶颈。之前施瓦辛格手持加特林机枪开火的镜头,就已经到达了枪械的极限,现在没有人能够模仿他举起那挺原来在武装直升机上的机枪,未来也不太可能有人超过他,举起一门榴弹炮什么的。
所以,得往新的方向发挥。比如汤姆·克鲁斯还有几个疯狂的想法,比如用一根绳索倒吊在天花板上,在戒备森严的CIA总部偷走间谍名单什么的。
至于这种谍战片里少不了的各种离奇的死法,汤姆·克鲁斯也准备玩点大的,比如在电梯里被挤死,在车里被炸上天,还有接头的桥上被路过的行人一刀毙命,掉进河里尸骨无存……
大卫·科埃普听得脸色不好,明星就是这样的无聊而且无耻,他们脑子里就只有自己出场的镜头要多好,从来没有对整部电影的思考。
“汤姆,我说了很多次了……”他还要在会议上批驳汤姆·克鲁斯的一些想法,弄得旁边的那些工作人员都苦着脸,今天说不定又是浪费的一天。
“大卫……”,罗纳德发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你说的很对,只有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开机了,汤姆的档期很紧(后面还要和戴安拍甜心先生),布莱恩也需要做前期的堪景,就这样决定了……”
罗纳德用手指了一下布莱恩·德·帕尔马,对方就拿出了笔记,翻开,然后开始说起他对各种取景地的想法。这部电影除了各种惊险的动作场面,还要有全球各地的风景,让观众眼睛吃饱了冰淇淋。反正故事是非常可笑的,全球最厉害的间谍机构不是阿美利加的CIA,也不是KGB,而是一个谁也没有听过的IMF……
“什么?”大卫·科埃普一下子被晾在了一边,还要开口把话题倒回“正轨”。
罗纳德一转头,犀利的眼神看着他,让大卫·科埃普一下子话头断在了嘴里。
“我想是你现在搞不清楚状况,大卫。你被解雇了,你去找你的经纪人,派拉蒙会和你结清费用的,你的所有创意和对剧本的修改都会被买断,之后用还是不用,和你都没有关系了。”
罗纳德还指了指门口,快刀斩乱麻地搞定了这件事情。
在大卫·科埃普失魂落魄地离开以后,罗纳德吹了个口哨,闻讯进来的助理,带着另一位男士进来的。
“介绍一下,这是罗伯特·汤恩,他会接替大卫·科埃普的工作。”
罗纳德找来的这位编剧,原来就是为罗杰·科尔曼编写剧本的,对这种以明星为主,随时修改剧情的编剧模式很熟悉。之后写的唐人街也拍成了获奖影片,之后还和汤姆·克鲁斯在雷霆壮志中合作,两人的关系也不错。
找他来,可以快速上手,也理解汤姆·克鲁斯需要的是什么。
果然,罗纳德的决定很有效。很快,导演,编剧和大明星之间有了默契,对去哪些城市取景,安排哪些惊险的场面,都有了一些实质性的讨论。
当然,他们之间还是有些意见不符,不过比起原来大卫·科埃普那种阻止讨论继续的发言,现在至少大家都是建设性的。
罗纳德作为仲裁人,也替他们做了不少的疑难决定。比如电影确定会在伦敦取景,大本钟,查尔斯桥,国家博物馆和老城广场,都由罗纳德出面去协调拍摄。
最后在高速列车TGV上的镜头,也由罗纳德想办法去和TGV的运营方沟通。
这些大场面,大制作,罗纳德都同意了汤姆·克鲁斯的意见,毕竟是他去做这些特技,而不是导演。他理应是最了解他想要拍出什么效果的人。
当然,也有一件事罗纳德支持了德·帕尔马,那就是开场的戏份,会在布拉格拍摄。德·帕尔马说布拉格在好莱坞的电影里出现的次数不多,欧洲的老式城区建筑,会让观众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受,快速融入电影。
汤姆·克鲁斯还是想要在纽约或者巴黎拍摄这一场戏,但是被罗纳德说服。这是场面调度,不是惊险的动作场景,导演的经验要重要的多。
当然,真实的理由,其实还是在布拉格拍摄能省掉很大一笔钱,还能获得捷克政府的资助。
两个小时下来,罗纳德主持的制作会议,取得比过去几个星期还要多的成果。之后德·帕尔马回去欧洲堪景,汤姆·克鲁斯则要做特定的锻炼来获得那些惊险场面的动作能力。比如腰上绑着一根绳索而保持身体平衡,就不像想象地那么容易,需要专业的教练锻炼。
理清了电影项目的前进方向,罗纳德本想请大家吃饭。但是雪莉·兰辛适时地出现在了会议室,拦住了罗纳德,表示要专门请他聊聊。
“雷石东先生要见你,罗纳德。”雪莉·兰辛在送各位主创离开后,对罗纳德说出了真实的来意。
“正好我也要找他聊聊……”罗纳德心想,派拉蒙被维亚康姆收购以后,股价一直不行,我这还有一大坨股票要出手呢。
痛风还是挺痛苦的,我以为控制的挺好不会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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