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 屋内烛火被风吹得跳动了一下。
白湫闻见一股浓郁的妖气扑面而来,让她不适地捂住了口鼻,缓了一会儿才跟着游封走进去。
等看清屋内的景象时, 白湫不由脸色一变,朝后退了几步。
属于妖怪的嘶哑叫声不断响起,震得人耳膜发胀。
屋内只点了一盏烛火, 烛光如豆, 并不明亮,在夜晚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仅能照亮方寸之地。
大约是感受到有人进来,里面的妖物变得躁动起来。
这间屋子够大, 大概关了十来只妖, 这些妖大多是人形, 但因受了伤的缘故,与人类又不完全相似, 还保存有妖族的一些特性,比如有的妖额上长了角, 有的则手是放大了数倍的爪子,还有的双脚成了尾巴, 在地上不停地扫动。
这些奇奇怪怪的妖物被关在一处,乍一看没什么,可若细细观察的话, 却叫人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不为别的, 只因为他们都长着同一张脸。
与之前遇到的那只雪妖相似,这些妖物都长着跟孔翎一模一样的脸, 纵使是不同种类的妖物, 有的脸上还覆盖着鳞片或是毛发, 但细看之下,还是能够看出共同点来的。
“我们第一次上山的时候就杀了两只,后来意识到不太对劲,便活捉了关在此处。”白落解释道,“其中也抓到过几只孔雀妖,但都不太像是孔翎。”
说着她走到一只缩在角落里的妖怪身边,那只孔雀妖已经奄奄一息,出气少进气多,看上去活不了多久。
她不敢把屋内弄得太亮,这些妖看到光会变得暴躁起来,叫叫嚷嚷不断挣脱,直到力竭而死,为了让这些妖能活久一点儿,便与观察,鄞尘便只在门口留了盏豆大的烛火,以便随时查看他们的情况。
鄞尘知晓他二人到了,没有去接,这会儿才从院外姗姗来迟,见白落已经将情况大致告诉了他们,便开口道:“这孔雀妖行事诡异,与情报上所说不符,我和落落准备明日上武曲山,你们二人就待在此处接应。”
他们之所以不断试探,磨蹭到今日,也是为了保险起见,有白湫与游封在此处,如果出现任何意外,他们可以多一条退路。
谨慎不是错事,这是鄞尘已经提前和白落确定下来的计划,他们一直认为是可行的。
然而游封却未应下,“明日一起上山,你们不是孔翎的对手。”
鄞尘好歹也是天帝的儿子,如此被一个病弱质疑,心中不快,刚想出言反驳,白落在此时出来打圆场,“留他们在这儿也不安全,不如和我们一起,相互有个照应,如有任何变故,我们先回去禀告天帝再做打算。”
白落说得其实也对,他们两个小废物,如果没有黑鹰在旁保护的话,遇到丁点事情都可能出事,而在鄞尘的计划当中,黑鹰是要跟着一起上山的。
被白落劝服后,鄞尘没有继续说下去。
白湫目光在鄞尘与白落中间转了转,而后又悄悄落到游封身上。
方才鄞尘对白落的称呼如此亲昵,他应该也注意到了吧,不知道心里会是什么感受呢,白湫酸溜溜的想着。
“不会有变故。”游封丢下一句话,便回房休息了。
在这间宅子里,住所有限,白湫还是得和游封住在一间屋子,他们到此处的时候本就不早了,又去那关押妖物的地方转了一圈,再回去已至深夜。
这一路风餐露宿,终于能睡在一张稍微宽敞柔软一点儿的床上,让白湫都有想哭的冲动。
她洗漱完后钻到被窝里,浑身懒懒的,动都不想动,直到游封躺下睡觉。
讲真,在事情的紧要关头,她也没那个心思去闹别扭了。
即便已经很困了,但白湫是那种,不把心里的疑惑弄清楚就很不舒服的人。
于是她带着困倦却又不失好奇地问道:“难不成孔翎会分|身术,怎么会出现这么多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妖?”
游封也累了,声音相较平时要更低哑一些,闻言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挑挑眉,道:“不跟我生气了?愿意说话了?”
白湫小声嘟囔,“等忙完了再和你算账。”
游封听了,低笑一声,“好,等忙完了。”
起码现在不说要去找别的男人了,挺好。
白湫又问方才的问题,游封这才回答,“大概是因为宝器的缘故,又或许是他本身就修炼一种叫做附身功法。以这些妖的状态来说,他们不像是傀儡那种被人操控的模样,更像是意识被抽取,继而被附身。”
“妖也会被附身?”
通常指听说人被妖附身的事,妖被妖附身,她好像还是第一次听。
游封:“恩,尤其是修为低且比较容易控制的小妖,被修为高的妖物附身是很容易的事,至于那雪妖,估计是孔翎用了不少修为控制的妖物……”
他这段话说得很慢,说完之后还想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就听见旁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白湫睡着了。
游封闭上眼睛,用手轻轻将人揽到怀里,习惯性地将手放在她的肚皮上,捂着那处,白湫觉得小腹暖洋洋的,贴得更紧了一些。
第二日一早,一行五人朝着武曲山走。
由于鄞尘与白落已经来探过数次,所以二人打头阵。
这一路畅通无阻,不知是因为孔翎附身的小妖被鄞尘他们捉得差不多了,还是别的原因,几人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状况,只是武曲山山中安静得有些过分。
到达半山腰,浓雾渐起,将前方的路完全阻拦,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五人当中,除了隐藏实力的巨佬游封外,便是黑鹰与鄞尘的实力较为突出,现在鄞尘还没有经历书里头所说的那些历练和机缘,要论武力高低,还略输黑鹰一筹。
黑鹰率先一步踏进浓雾,他不过是往前走了一小步,瞬间便被浓雾吞噬,连在白色雾气当中很突出的黑衣都看不见了。
鄞尘与白落紧随其后,剩下最“弱”的游封与白湫垫底。
“拉着我。”游封道。
白湫这时候也不矫情了,一把握住他的手。
游封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随后二人一同迈步,走进浓雾之中。
他们身形消失后,这场浓雾便开始大肆吞噬周围的山林,很快便将整个武曲山给包裹了进去。
这个时候,正巧从武曲山脚下路过的左承运也没能逃脱厄运。
他下山之前师父给他算过卦,说他运气一向不好,但多得贵人相助,总能化险为夷。
现在看来,师父的卦还是挺准的,他的确运气很差,先是碰上雪妖,现在又不知道进了什么鬼地方,妖气如此浓郁,显然不是他这个水平可以解决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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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鹰在前面开路,很勉强才能看清他的背影,白湫二人落在最后,雾里面四周都是一个样,只能凭着感觉往前走。
走了大概有十来米,忽然耳边传来呼啸声,黑鹰反应极快,飞速转身抽剑刺去,一只张牙舞爪的蝙蝠被刺了个正着,尸体“咚”地一声落在地上。
一只蝙蝠出现被杀,带着接下来出现的无数只,有武器的都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只有游封这位“病弱”两手空空,还往白湫的伞底下躲,一副求保护的样子。
白湫自己应付铺天盖地的蝙蝠都觉得吃力,更别说还得保护一个大男人了,咬牙小声道:“别装了,可以吗?”
游封用那双无辜的桃花眼朝鄞尘二人看了看,什么意思很明显。
但好在,领头的黑鹰护主意识很强,或者说是习惯了演戏,很快就到两个“弱小而又可怜”的人身边,开始充当工具人的角色。
“前面有间屋子,我们到那儿去。”鄞尘应对这不可计数的蝙蝠,一段时间后也没了耐心,蝙蝠不难杀,但数量太多,耗费体力和时间不值得。
杀了许久,感觉前头的雾似乎要淡上一些,他们边走边躲,总算来到了茅屋外围。
出现在浓雾中的茅草屋,用红蓝的脑子想想都知道里头肯定是有猫腻的,他们自然不会贸然进去。
在魔界看家的红蓝:你礼貌吗?
这会儿稍微腾出喘息时间来的黑鹰,朝蝙蝠群里扔了个火折子,那火折子里头的火很是特殊,散发着幽蓝的光芒,被他用法术控制着飘在空中。
碰到蝙蝠后便立马烧了起来,火势自动蔓延,很快就有焦糊味传来,像是烤肉一样。
蝙蝠知晓这火的厉害,想再次进攻却表现出了畏惧,盘旋于几人头顶上方,不一会儿才四散离去。
武曲山是孔翎的老巢,他具体躲在什么地方没人知道,那十几个长着同一张脸的妖物也在预示着对付孔翎并不简单。
正当几人犹豫着该往哪个方向走的时候,门发出了“吱呀”的声响。
鄞尘当是靠门近的白湫手快推门的,扭头呵斥:“谁让你开门的!”
白湫被针对得莫名其妙,一脸无语。
说完之后鄞尘才发现,茅屋的门是从里面被打开的,他顿时有些尴尬,抿了抿唇不做声,这时候,一个人从里面探出头来。
白湫几人握紧武器,高度戒备。
看见那张露出来的脸,白湫眯眼辨认了一番,哑然几秒,“怎么会是你?”
鄞尘没有放松警惕,“你们认识?”
白湫同样疑惑,将与这小道士一起对付雪妖的事情简单说了。
小道士显然更为惊讶,将茅屋的门开得更大了一点儿,“你们……”
他的视线在几个人身上转了转,指着他们的手指颤抖,游移不定,脸上的惊讶藏都藏不住。
“怎么了?”显然左承运的表情引起了大伙的怀疑。
左承运深吸一口气,道:“你们是为了上山来寻找一直孔雀妖,在迷雾中碰到蝙蝠才误打误撞来到此处的吧?”
白落离得最近,当即就用剑尖对准了他,“你怎么知道?”
孔雀妖能够将那些小妖的脸换成他自己的来混淆视线,未必就不能将脸换成别人,以此来蒙蔽他们。
左承运连忙举起手来,表示自己并没有想伤害他们的意思,反而一脸苦相,微微侧了侧身子,道:“因为是你们刚才自己告诉我的。”
白落表情愈发冷厉,“胡说八道,我们才到这,和你说话不超过三句,怎么会告诉你这些!”
左承运无奈地耙了耙头发,将茅屋的大门打开,让他们能看清里面的景象。
白湫看向里面,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不大的茅屋前的空地上,也站着五个人。
这五人与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不说,就连穿着打扮、所用的武器全部都是一致的,包括在看见他们时的不同反应都能一一对上。
就像是——在照镜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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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柱香之前。
左承运被浓雾吞噬,他在雾中行走了片刻,便看见了这处茅屋,出于谨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在门口打探了一番。
茅屋中没有任何动静,大概是个被废弃的地方,但突兀的出现在雾气当中实在显得有些不正常。
左承运略作思考,没在此处停留,打算尽快从浓雾里出去。他顺着某个方向往前,因为雾中难行,所以他走的速度并不快,但是好巧不巧,这回,他又看见了一个与之前一模一样的茅屋,甚至门前还有他方才来时留下的稀疏脚印。
左承运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浓雾,恐怕是某种障法,或者说类似于鬼|打|墙。
他重新更换了个方向,不出所料,茅草屋再次出现。
如此三番五次回到原点,恐怕这茅草屋便是破局的关键,左承运想着,反正走不出去,便进去赌一把。
然而,等他推开门,将茅草屋里里外外都看过一遍后,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不说,连点儿异常之处都没有发现。
这间破败的茅草屋就和所有普通的茅屋一样,里面结满了蜘蛛网,空气中全是灰尘,除了一些生锈的农具之外,便是桌椅板凳,毫无特殊。
左承运里里外外转了两遍,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更没遇到危险,正当他疑惑着,准备走出去另寻出路时,茅草屋的大门处传来了动静。
他遇见了五个人,其中有两个还是熟人,正是在小镇上对付雪妖时给他伤药的俊俏郎君与貌美姑娘。
在一番试探后,双方放下戒心,开始分析各自遭遇,想着如何破局,将那诡计多端的孔雀妖给抓出来时,茅草屋外竟又有了动静。
左承运自告奋勇前去查探,门刚开了一道小缝,他就当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紧接着,一股更加诡异的感觉笼罩了他的全身,他回头看了看屋内的五人,再扭头看看屋外长得完全一样的五人,动作迟缓地将门打开,走了出去。
白湫打量着对面与她有着同一张脸的人,这是她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看自己,诡异之余又有点儿神奇。
那边鄞尘眼睛一眯,冷笑道:“哪里来的妖怪,竟敢冒充我们!”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对面的鄞尘也在同一时间说了同样一句话。
此时的气氛更加捉摸不透了。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单独个体,左承运站在他们中间,往左看看然后往右看看,两队人马中肯定有一队是假的,但他更倾向于两队都是假的。
游封捻了捻指尖,道:“孔翎附身小妖,幻化出了和我们一样的脸,我们不妨说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刚才在浓雾之中,所有人都短暂地消失过一会儿,谁都不能确定再出现的人是否被孔翎掉包,就连游封一直牵着的白湫,都未必是真的。
但他却并未松开白湫的手,只是在说完之后保持警惕,与其他人拉开了一定距离。
此言一出,大家打量对方的眼神都充满了怀疑与不确定。
游封率先说道:“我娶白湫时,她在轿子里一共喊了一百五十八次救命。”
白湫:“???”
谢谢,有被冒犯到。
还不是魔界的人抬轿子技术太烂,导致她被颠来倒去,想吐又吐不出来,可不得喊救命。
站在门外的一行人目光落到白湫身上,白湫艰难地点了点头,算是勉强赞同,至于究竟有没有这么多次数,她可没闲到真的去数。
对面的白湫和她做了同样的动作,就连僵硬点头的样子都极为相近,但接着她便开始先发制人,“左承运,我给你的那瓶伤药里头一共有五粒,你吃掉一粒,现在应当有四粒才对,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看一看。”
左承运闻言从袖中拿出几日前游封给的伤药,因为药效奇好,所以他很珍视,并没有继续服用,此时按照白湫说的,他将药瓶里的药都给倒在手掌心,一数,果然还有四粒。
如此一来,左承运立马信了院里的白湫才是真的,而茅屋外的白湫则是假的。
白湫有点儿急,她从没想过会出现这种真假美猴王的戏码,更没有数过给小道士的药瓶里到底还剩几粒药,所以陷入了被动的状态。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朝她投来怀疑的目光,不远处的鄞尘甚至带上了杀意。
白湫有点儿乱,于是细数了一番出客栈前吃的早膳分别有什么,“我用了一碗豆腐脑,半根油条,还有两个小笼包,原本还点了碗八宝饭,结果因为上得太晚,我只吃了上面的一粒蜜枣。”
她不说还好,一说众人更加怀疑。
毕竟相较于院中白湫提供的证据而言,她说的这些,只要是早上在客栈里的人都可以知道,很难让人信服。
游封微微侧了侧身子,将大伙儿怀疑的对象稍稍挡了挡,“其他人还没有说,不要太早下定论。”
气氛一时有些压抑,茅屋的门槛成了个分界线,将内外的十人分隔开,左承运则站在门内,听着他们提供证据来证明他们各自的身份。
真假美猴王的戏码还在继续上演。
不同于白湫这种露出明显马脚的说辞,其余几人说得可谓滴水不漏,一时间谁真谁假更是难辨。
白湫作为头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她当然知道自己是真的,茅屋内的那个才是假的,可是听到对方嘴里说出来的话,她自个儿都有些混乱。
因为那些很细节的东西,是连她自己都不曾注意过的。
鄞尘没有耐性在此处耗下去,想着反正就是些被孔雀精附身的小妖,打一架就知道是真是假了,于是他拔剑刺向了他的头号怀疑对象——白湫。
白湫低声咒骂,在剑尖贴近之际祭出红色油纸伞,“铮”的一声,武器碰撞,白湫被剑气击得后退两步。
鄞尘比她强,不用打也知道赢不了,“鄞尘,你是不是有病?你凭什么认为我是假的,你处处针对我,不就是因为给你下了浓情散么,呵,对不起,下次还敢!我下回一定多准备几包,争取让你不举!”
鄞尘听得脸色涨红,余光从两个白落脸上瞥过,她们表情一样,都有些讶然。
但白湫这番话也让鄞尘冷静下来,外界知道他当日中浓情散而闭关的人屈指可数,似乎能够变相证明这个白湫是真的。
这时,茅草屋院内的黑鹰动了,他指向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
两个黑鹰缠斗在一起,不分上下,甚至连招数都是一样的,一个进攻一个拆解,速度奇快,难分高低。
白湫喘了口气,心里骂了鄞尘一句。
如果鄞尘真能确定自己是真的,应该像黑鹰一样,先把假的干掉吧,怎么会想到对她出手的?简直有毒!
黑鹰向来沉默寡言,飞快地过招后,两人几乎同时停了下来。
此时白湫也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换脸模仿,而是连他们的法术都一并学了去。
可是短时间内,孔翎究竟是怎么将她们的那些信息,包括招数都学会的?
白湫想问问身边的游封,又怕他是妖怪假扮的,犹豫之际,忽见站在自己旁边的男人又握住了她的手,似乎还将一样东西放入了她的袖子里。
白湫没来得及细看,就见院子里打成一团,对面的假白湫携着一脸正气朝她冲来,使得那把红色油纸伞都舞出了一种气壮山河之感。
这就有点假了。
白湫没办法,只得迎战,就在那假东西从茅屋院内冲出来快要到她跟前的时候,对方忽然脚尖一转,冲着那边的白落去了。
豁,假东西这是知道自己假得太明显了,所以干脆不到正主面前舞了?
场上很乱,但要说是真的压制假的,还是假的压制真的,都无从知晓。
左承运左看右看,不知道到底是帮哪一方,就在打得混乱的时候,又有一道声音传过来。大家停下一看,好家伙,又来一个左承运?大家停下一看,好家伙,又来一个左承运?大家停下一看,好家伙,又来一个左承运?大家停下一看,好家伙,又来一个左承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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