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么?”陆韵萱把玩着那把水果刀,一边缓缓开口:“那时候你刚来陆家,我妈不喜欢你,经常跟我爸吵架。你开学的时候,我爸去外地出差,我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故意出去打麻将让你找不到人,那天我刚好回家,放下书包就领你去学校报名。你节假日要回余饶,买不到车票,我就让家里的司机开四个多小时的高速送你,怕我妈闹,我就去同学家,骗她说司机送我跟同学去邻市玩。”
宋倾城翻看手上的户口本,脸上神情无异样。
有些事,不是不记得,只是在她看来早已还清所谓的‘恩情’。
陆韵萱继续回忆着:“你第一次去葛家,我表哥就把刚从冰箱拿出来的酸奶给了你,然后才折回去给我拿,还有我那些玩伴,见了你一面,明里暗里让我出去玩记得把你带上,”说着,她抬眸看向宋倾城,浅浅的笑:“你长得漂亮,又听话懂事,那会儿好像真没谁是不喜欢你的。”
确认无误,宋倾城合上户口本,走去门口。
“你一直没忘记沈挚吧?”陆韵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宋倾城的脚步微停,但还是拉开刚才被陆韵萱关上的书房门,只不过未等她出去,陆韵萱又说:“几年前你问沈挚我跟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不肯回答你,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就在你开庭被判刑的那晚。”
“……”宋倾城捏着门把的手指攥紧。
“在桐梓巷的四合院,他住过很多年的房间里,你应该知道男生的第一次没什么经验,我被他压在沙发上,看到墙上贴着你跟他的合照。第二天,我是在他的怀里醒过来的,因为没有戴套,起来后他陪我去买药。”
陆韵萱看着宋倾城的身影:“他每次到余饶看你,其实我都有陪他过去,他怕你看到我们好了受刺激,每次都让我等在车里,第二年的时候,有个月他是不是没去看你,他说忙着实习,其实他是真的忘了,还是我发现后提醒的他。”
“你跟我说这么多,想表达什么?”
宋倾城回过身,对上陆韵萱的眼睛:“有些事,我不计较,不代表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是顾及叔叔的面子,要我举个例子么,出事那晚在酒吧,我知道,是你把白粉塞到我的口袋里。”
陆韵萱神情一僵,随后笑得更灿烂:“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宋倾城说:“听不懂没关系,心里明白就好。”
话落,她转身欲离开。
书房里却响起东西落地的声音,宋倾城回了头,看到的是陆韵萱弯腰捂着左手手腕的一幕,面白如纸,水果刀已经掉在地上,潺潺的血液从她白皙的手指间溢出来。
宋倾城惊讶于陆韵萱的自残,刚明白过来她玩什么把戏,梁阿姨的声音响起在门外:“大小姐,你怎么了?”
梁阿姨上楼打扫卫生,没想到瞧见这么血腥的一幕。
陆韵萱蜷缩着身体蹲在地上,整个人都疼得在微微颤抖,旁边掉着把水果刀,伸着的左手臂,手腕处血流不止,羊毛地毯已经晕开一摊血迹,可见伤口有多深,才能在顷刻间流出这么多血。
梁阿姨赶紧进去,扯了六七张纸巾按着陆韵萱的伤口:“这可怎么办,血一时半会儿肯定止不住,得马上去医院。”
说着,抬头看了眼门外的宋倾城。
那一眼,太有针对性。
陆韵萱摇摇头,声音很虚弱:“没事,是我不小心。”
“谁不小心割自己这么大一道口子!”梁阿姨显然不相信,她给陆家当家政十几年,算看着陆韵萱长大的,这会儿是心疼的不行:“老李也不在家,我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梁阿姨,千万别告诉我妈。”陆韵萱恳求。
宋倾城不想再看她演戏,刚走到楼梯口,楼下门开,进来葛文娟跟陆锡山。
有些巧合,往往也会让人措手不及。
葛文娟边脱鞋边说:“老吴这个人一向都不路子,我当时就跟你说别租他家的摊位,你不听,现在好了,那些积压的货更别想卖出去。”
陆锡山也扯了扯领带,刚进屋就看到下楼来的宋倾城:“倾城在家?”
“来拿户口本。”宋倾城弯了下唇角。
葛文娟冷哼,正想讽刺这小骚蹄子几句,看到两手鲜血的梁阿姨出现在二楼护栏边,一脸急色:“太太你回来了,大小姐被割伤,血止都止不住,你跟先生快送她去医院。”
听到这话,几乎是下意识的,葛文娟狠狠拽住准备走的宋倾城。
陆锡山在旁边看着,当即制止:“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葛文娟冷笑:“我还想问问她,这么急着走,是做了什么缺德事。”
那边,陆韵萱也被梁阿姨搀扶着走下楼。
血还不停流出来。
陆锡山问:“怎么伤成这样?”
“是我自己不小心,跟别人无关。”
这时,梁阿姨看向没走成的宋倾城,哪怕听从陆韵萱的交代,什么都不说,但眼神已经说明所有的问题。
葛文娟看到爱女伤得这么重,又见梁阿姨态度遮掩,顿时变成一头护犊的母兽,扯着宋倾城就往厨房去,要把陆韵萱受的那一刀讨回来,陆锡山连忙挡在跟前,想到侄女还怀着身孕,一边把人护在身后,一边怒道:“你大白天发什么神经,就算孩子们发生争执,那也是不小心!倾城现在还怀着孕……”
“我发神经?陆锡山,她怀孕你紧张什么,怀的又不是你的种!”
陆锡山气得不轻:“你简直不可理喻!”
看到丈夫这么护着宋倾城,葛文娟更是理智全失:“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以前大晚上,关着门在房间里做什么龌龊事!”
“在孩子面前你胡说什么!”陆锡山顿时面红耳赤。
“我胡说?好哇,你都搂着她不肯放了,还是我胡说么!”
葛文娟哪里还顾得上受伤的女儿,多年来积累的怨气在这一刻爆发:“她妈不要脸勾引男人,她也是个小浪货,要不然怎么搭得上郁庭川,还不是张开腿让人爽了!陆锡山,你那点小心思我一清二楚,把人接来南城,想学人在家养小老婆,你越这么想,我越不会让你如意!”
这些年,宋倾城早已习惯葛文娟的冷嘲热讽,她也以为自己麻木了,然而,这一刻听着这些不堪入目的话,却没办法无动于衷,她抬头看向葛文娟:“婶婶怎么说我没关系,叔叔是你的丈夫,你不该这么污蔑他。”
陆锡山回头,边提防妻子发疯边对倾城说:“你先走吧,这边叔叔会解决。”
宋倾城本就不想久留,转身就走。
“叔叔,血缘关系都没有,你算他哪门子叔叔!”葛文娟看着两人相互袒护,抡起墙边博古架上的花瓶砸过去!
陆锡山连忙去挡,被砸到后脑勺,倒在地上失去意识。
陆韵萱惊呼:“爸!”
葛文娟整个人都吓傻,面色如灰的瘫软在地。
……
陆锡山最后是老赵送去医院的。
后脑被砸,陆锡山伤的很重,老赵那辆奔驰里全是浓郁的血腥味。
等到了医院,第一时间被推进手术室。
医院的过道上,葛文娟狼狈憔悴,看着宋倾城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到后来忍不住要冲过去,手指着宋倾城:“不要脸的贱货,他要是有什么意外,看我怎么收拾你!”
“妈!”陆韵萱的手腕已经包扎好,拉住葛文娟红了眼圈:“爸在里面动手术,你如果再出点事,让我怎么办?”
宋倾城没心思看她们母女情深,从急诊大楼出来,坐在了草坪边的木椅上。
陆锡山没脱离危险,她不想就这么离开。
对陆锡山,宋倾城有说不清的感情,以前是感激跟尊重,哪怕有葛文娟的苛待,她寄人篱下,陆锡山还照顾外婆,自己不可能还人家里搞得鸡犬不宁,到后来陆锡山默许葛文娟把她介绍给刘总,宋倾城没觉得自己有多怨陆锡山,人都是自私的,却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把陆锡山当做自己的亲人。
没多久,老赵寻过来。
看着宋倾城不知在那坐了多长时间,老赵忍不住劝道:“要不,我先送你回云溪路,现在这个点,回去让巩阿姨给你做点吃的。”
宋倾城冲老赵莞尔:“我还不饿,您要有事,可以先走。”
老赵下午的确要去机场接人。
“那您去吧。”宋倾城说:“我等我叔叔手术结束。”
老赵不怎么放心,无奈机场那边耗不起,也只能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目送老赵离开,宋倾城缓缓收回视线。
她安静的靠在椅背上,脑海里紧绷的那条弦松懈后,想起前些年经常出现在梦里的一幕——
灯火阑珊的夜晚,她被拉着跑出酒吧,心跳剧烈到她的耳膜嗡嗡响,明明双腿已经害怕得打软,却始终没有停下来,她只是默默看着前面那个牢牢牵着自己的大男孩,信任又依赖,好像他是自己的全世界。
------题外话------
这一章涉那啥被驳回,不知道这次过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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