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领拆迁赔偿金这个案子,因为涉案人大多在南城,南城这边的相关部门被要求协助从余饶来的民警处理这起民事案件,所以,慕苒语他们去的是南城当地的派出所。
季凉城没有在审讯室待很久。
警方手上掌握着酒店的监控录像,加上沈彻提供的证词里,着重提的是慕苒语,季凉城的嫌疑很快就被排除。
相较之下,慕苒语显然不可能这么容易脱身。
季凉城从审讯室出来,问了民警慕苒语在哪个房间,民警没有为难,用手里的文件夹指了指某个审问室:“就在那,不过你现在不能进去。”
道了谢,季凉城打算去审问室门口等着。
结果,他刚刚靠近,听到民警严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伴随着重重敲桌声:“就算你伯父是慕景荣公公是季那个谁,你要是犯了法,照样得老老实实去蹲大牢,知不知道?!”
哪怕慕苒语平日里再目中无人,年纪终归还小,被关在狭小房间里,面对说话强硬的民警,做不到像二三十岁的成年人那样镇定自若。
刚被问话的时候,慕苒语一直装哑巴。
后来,民警渐渐失去耐心。
慕苒语见没有办法,只好狡辩说是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无聊,所以去翻沈彻放在沙发上的双肩包。
“我就是好奇拿出来看看,你们不能说上面有我的指纹就是我偷的!”
民警盯着她问:“那你在学校里跑什么?”
“我胆子小不行么?”慕苒语冷静后,声音大起来:“你们突然来学校找我,换做谁都会紧张!”
说着,她就嚷嚷没人权,要打电话请律师过来。
民警不吃这套,把文件往桌上一摔,指着闹起来的慕苒语说:“美日主义那套在大陆不管用,你年满十六周岁,已经具备负刑事责任的条件,哪怕你是华裔也没用!”
就在这时,有女警推开门进来,说是余饶那边又找到新证据。
失盗者从走出酒店到上出租再下车抵达拆迁办这个过程的相关监控视频也被找到,一路上确实不见有在路边掉东西。
现在就等出租车司机的证词。
慕苒语听到,交握在桌下的双手手心出汗。
然后就有了季凉城在门外听到民警警告慕苒语的那席话。
审问室外的过道上,季凉城两手插袋伫立着,屋内的动静小下去,他心里却不复平静,在余饶的时候,沈彻来房间质问,他就已经怀疑是慕苒语拿的东西,只是从感情方面出发,试图去相信她。
直到今天,余饶的民警找上门。
季凉城和慕苒语在一起将近两年,开始的时候,确实被这个活泼的丫头吸引,感觉和她在一起,每天都过得别出心栽,后来的结婚,比起心甘情愿,用‘赶鸭子上架’来形容更恰当。
当时他和慕苒语的感情颇浓,加上季慕两家长辈给予的压力,季凉城也就在华盛顿娶了慕苒语。
只不过,慕苒语不断惹是生非,也让他倍感头疼。
季凉城拿出手机,在通讯录找到慕清雨的号码,拨了电话过去。
因为猜到慕苒语偷那两样东西是为了谁。
昨天下午,慕清雨回了首都。
得知慕苒语被民警找上,慕清雨在电话那边沉默片刻,然后说道:“余饶那边已经有人投案,放心吧,只是例行问话,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这话算是变相的承认慕苒语确实拿了沈彻的东西。
季凉城喉结一动:“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什么意思?”
“小语还在里面,具体情况现在不清楚。”
季凉城不傻,从民警追到学校来找人这点就看出这事的复杂性,恐怕不像普通的民事案子那样,最后双方协商后不了了之。
昨天他也在余饶,知道墓园强拆的事闹出不小动静,牵扯到的不止沈彻,最主要的是宋倾城。
上一回,慕苒语开车撞宋倾城,事后季文堂的公司就被查。
这个前车之鉴季凉城还记得一清二楚。
这次的事上,慕苒语同样不占理。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开口:“等小语出来再说吧。”
慕清雨挂电话,稍一转动轮椅,发现Joice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变形金刚的玩具。
慕清雨是在卧室的窗边接的电话。
Joice听不见,却从玻璃窗上注意到妈妈讲电话的神情。
慕清雨看着抿嘴的儿子,把手机放一边,表情放柔:“怎么不在隔壁梁梁家玩了?”
“我回来上厕所。”Joice打手语。
日常的手势,慕清雨看得懂。
然后,Joice转身跑开,没多久重新回来,捧着自己的IPAD。
慕清雨注视他低头在平板上写字,Joice的睫毛很长,眉眼生得英气,这点不像她,晃神间,她想起以前念大学的时候,和顾政深他们在图书馆里自习,自己坐在郁庭川身边,记忆里,郁庭川低着头看书的样子,渐渐和Joice的侧脸重合起来。
Joice写完字,举起IPAD给慕清雨看:“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Australia(澳洲)?”
“你不喜欢在这里?”慕清雨不答只问。
“我要回去上学。”
Joice打字:“我朋友说学校已经开始上课。”
慕清雨突然问:“最近你爸爸有没有跟你打电话?”
“爸爸去日本出差了。”Joice说实话:“我给爸爸发短信,爸爸有告诉我,爸爸说会给我买礼物。”
慕清雨看着这行字,过了会儿道:“你爸爸前几天就已经回国,还让警察把你小姨抓起来了。”
Joice漂亮的眼睛瞅着慕清雨,有不解,也有不相信。
“妈妈没有必要骗你。”慕清雨说的很平静:“你爸爸的新妻子怀疑你小姨偷了她家东西,警察能把你小姨带走,肯定是经过你爸爸的点头。”
Joice打字问:“那小姨有没有拿Aunt家的东西?”
“你不相信你小姨?”
Joice低头。
小姨对他很不错,可是,他不觉得爸爸和Aunt会冤枉小姨,听着妈妈的话,他更愿意相信这是个误会,但他不敢告诉妈妈,怕妈妈发脾气,只能用沉默来回应。
半晌,慕清雨捧起Joice的小脸,看着孩子的眼睛问:“如果让你去南城和爸爸一起生活,你愿意么?”
Joice缓缓眨了下眼睛,不明白妈妈的意思。
“妈妈的腿不好,接下来花在复健上的时间会很多,没办法再专心照顾你,所以,妈妈打算让你先去和你爸爸住半年。”
“那妈妈呢?”Joice立刻写字:“妈妈要回Australia么?”
慕清雨说:“等妈妈腿好点就会来接你。”
Joice眼圈泛红,他用手指抠着IPAD的边缘,慕清雨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如果想上学,在南城也可以,妈妈会和你爸爸商量好,你爸爸现在有了新妻子,你和他们一起住不方便,可以住老宅那边。”
“我想和妈妈一起。”Joice继续打字,拿给慕清雨看:“我可以像以前住在学校,只有周末回家,那样妈妈不用特意照顾我。”
“可是这样,你会成为妈妈的拖累。”
Joice看懂慕清雨的唇语,小手握着平板,眼神黯淡下去。
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房门前。
慕清雨瞧见来人,没有再继续说话,Joice有所察觉,转着小脑袋回头,用沙哑的童音喊了声:“舅舅!”
慕晏青穿着一身挺括的军装,手上拿着钥匙,应该是刚回家,听见外甥喊自己,走进房间,摸了摸孩子的脸蛋,即便Joice听不见,他的语调依旧很温和:“舅舅有话和你妈妈说,Joice先回房间,晚点舅舅去找你。”
Joice点头,拿着平板三步一回头的出去。
慕晏青合上房门,然后看向靠在轮椅上的妹妹:“你平时在国外也是这样对孩子说话的?”
显然,慕晏青听见了慕清雨说Joice是拖累的那句话。
慕清雨没去看兄长,只漠声道:“我有说错么,难道他不是我的拖累?”
“……”
慕晏青望着表情凉薄的妹妹,良久才开腔:“如果你不想照顾孩子,就让Joice留在慕家,至于你,尽快回澳洲。”
终于,慕清雨有了些反应。
她转头去看大哥,似想到什么,问:“他给你打电话了?”
慕晏青说:“如果被爸知道你最近做的事,你清楚会是什么后果,你已经和庭川离婚,现在他过得好与坏,都不是你该去掺和的事。”
“所以,你也觉得我现在这样是活该?”
慕清雨笑得自嘲:“你可以去告诉爸我做过什么,我挺想知道,这次他会不会打死我这个女儿。”
慕晏青接话:“就算没有别人,你和庭川也不可能复婚。”
闻言,慕清雨搭在腿上的双手慢慢收紧。
“我也是男人,知道有些错是男人无法容忍的。”
“……”慕清雨的脸色微白。
慕晏青又道:“与其像丧家犬一样,你现在回澳洲,还能维持住那点体面。”
说完,他离开妹妹的房间。
慕晏青来到外甥卧室,发现Joice正抱着IPAD坐在椅子上,他进去,在床边坐下。
Joice扭头,看见坐在旁边的舅舅。
慕晏青问:“在想什么?”
“妈妈刚才说,爸爸让人把小姨抓起来了。”
Joice打字告诉舅舅。
慕晏青看完,把平板还给外甥:“那是大人之间的事,你不用担心,如果你小姨真的做了错事,受点惩罚是应该的。”
Joice点头,心里却装着事。
等慕晏青离开后,Joice看着腿上的平板,想打电话给爸爸。
小手指刚碰到屏幕,犹豫起来。
他怕引起爸爸妈妈吵架。
最后,Joice在QQ上找了宋倾城。
比起爸爸,Aunt给他的感觉像是朋友,以前自己告诉她的事情,她都没有告诉爸爸,说明Aunt不是个喜欢搬弄是非的人。
……
宋倾城收到Joice的QQ信息,刚从外面剪头发回来。
她跟班主任请了两天假,没有去学校。
考虑到怀孕留着长发不方便,她把头发剪到及肩,刚刚可以扎起来的长度,宋倾城对剪发没太多将就,不想为了弄头发跑太远,干脆就在云溪路八号园附近的小理发店里剪了头发。
Joice在信息里说他小姨被警察叔叔抓了,问宋倾城,他小姨是不是真的拿了她家的东西?
宋倾城只知道警方会找慕苒语谈话,慕苒语有没有被拘留,她不知情。
不想在孩子这里说他长辈的不好,宋倾城觉得,大人的事不该殃及小孩,即便她和慕苒语或慕清雨有不愉快,对墓园被强拆的事还没彻底放下,也不想迁怒到孩子身上。
所以,宋倾城只说不清楚,等他爸爸回家再问问。
郁庭川从公司回来,已经是晚上六点多。
刚进门,宋倾城就帮他拿好拖鞋。
郁庭川瞅她的眼神让她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摸了下后颈,先开口:“怎么啦?”
“剪头发了?”郁庭川问她。
“嗯。”
宋倾城见他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变化,心里有甜蜜,也有羞赧,然后又听到他开腔:“现在和高晓松一个发型了。”
“……”宋倾城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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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来了大姨妈,死去活来中,更的少,只好让慕苒语继续在派出所待着……
我发现,自从写了这个文,我来大姨妈的频率越来越高。
高晓松是谁,大家自行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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