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听后沉思了一会儿,虽觉得墨书的法子漏洞百出,那些黑衣人一看就不是手上没功夫的人,只是若再在这密室里耗下去,他都快连话也不会说了。
更何况姐姐和妹妹都生死未卜,他如何能安心窝在这一方密室之中?
丝竹与墨书便一齐等待了片刻,到了晚膳时分,黑衣人来送晚膳时,墨书就抱着肚子在地上直打滚。
换了往常那黑衣人是绝对不会施舍任何眼神墨书和丝竹二人的,只是殿下身边的那个莹雨似乎和这被关押着的一家人沾亲带故。
如今殿下极为抬举那个莹雨,自己少不得要给这一家人些面子。
那黑衣人便极稀罕地开口询问丝竹道:“他怎么了?”指的便是在地上直打滚的墨书。
丝竹也装作十分惊惧的样子,上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抓着那黑衣人的衣袖,哭求道:“这位大哥,您行行好,救救我妹夫吧,他身子骨本来就弱,如今日日见不得太阳,怕是就要不行了。”
那黑衣人也有些着急,殿下早就吩咐过他们这一批看管之人,一定要保证这家人的性命安全。
这才过了多久,怎得就有人性命垂危了?
那黑衣人上前了几步,刚想伸出手探一探蜷缩在地上的墨书的鼻息时,站在他后方的丝竹便用手刀往他肩颈处劈去。
那黑衣人虽一身好武艺,可防备不及,竟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墨书与丝竹翻遍了那黑衣人的全身,愣是没寻到密室的钥匙,丝竹有些慌乱,若没有钥匙,他的爹娘该怎么办?
方大得知了丝竹与墨书敲晕了那黑衣人后,则立刻说道:“快别管我们了,你们先逃出去,不拘是报官还是先去寻你姐姐妹妹,都好。”
丝竹仍是迟疑,半晌都不肯挪动步子,还是墨书拍了拍他的肩,低沉的声音回响在密室之中:“时间不多,若其他的黑衣人发现了,我们就出不去了。”
方大也道:“放心,他们既之前没有动手杀我们,如今也不会贸贸然地要了我们的性命,快出去寻你姐姐和妹妹。”
丝竹这才忍痛离去,和墨书一起走出密室后,便被外头刺眼的阳光照的浑身不适。
等丝竹适应了这等光亮之后,他就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书房样式的屋宅之中,密室的出口处摆放着一张书架。
墨书瞧了瞧书房内的陈设,且不论墙上的名家画作是不是真迹,单说书桌上摆放着的墨砚,便不是寻常之物,他在心内暗暗思忖,这书房主人的身份必定非富即贵。
只是这贵人既将他们救了下来,又为何要将他们关在这密室之中?
墨书怀揣着这等疑惑,与丝竹一起推开了眼前的书房大门,二人再次被外头旺盛的日光刺痛了双目。
待二人适应这刺眼的日光后,便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条深不见底的回廊之上,且回廊之外到处是苍翠挺秀的竹柏,颇有些曲径通幽的意趣在。
眼瞧着这条回廊上并无他人经过,墨书便与丝竹一起朝着回廊往外走去。
方走了一段路,眼前便传来了一阵阵女子的说笑之声。
这声音出现的太过突兀,墨书与丝竹甚至来不及躲藏。下一瞬,一群身穿差不多衣衫的年轻女子便与墨书和丝竹二人迎头撞上。
墨书只能收起脸上的惊骇之色,只是他身上的粗布衣衫与这等雕栏玉栋府宅格格不入,幸而他气质上乘且容貌不俗,如今虽有些落魄,却仍是露出几分清雅从容的气度来。
丝竹不会妆模作样,便只能木讷地垂下了头,倒显得有些畏畏缩缩。
那几个女子多瞧了他们几眼,各自捧着些食盒往前头去了。
墨书目送着她们走远,这才舒出一口郁气,又与丝竹小心地往前头走去。
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弄清楚他们在哪位贵人的府上才是。
还有莹雪和莹雨,皆生的如此貌美,会不会已被那贵人圈为了自己的玩物?
墨书越想越心惊,走路的步伐便不由地加快了几分,他与丝竹走到了回廊的低端,便瞧见了垂花门前的宽大屏风。
屏风上绣的是百鸟朝凤的纹样。
二人正欲绕过屏风之时,方才离去的那几个年轻女子已带着几个小厮式样的男子折返了回来。
“这两个男子鬼鬼祟祟的,也不知为何会闯进了我们端王府,你们快将他们拿下吧。”那几个年轻女子有些颐指气使地说道。
墨书暗暗心惊,他仔细地在脑海中搜罗了一番,这才忆起端王就是二皇子一事。
二皇子为何要将他们这一家人关押起来?
丝竹已满脸戒备地准备使些拳脚功夫对付那些小厮,他便听得身旁的墨书说道:“姑娘稍安勿躁,这里头有些误会在。”
墨书这幅临危不乱且丝毫不惧的样子果真让那几个女子起了些疑惑,她们便问道:“有什么误会?”
墨书朝着她们做了个揖:“还请几位姑娘替我谢过端王救命之恩。”
即是提到了二皇子殿下,那几个年轻女子也不敢随意处置了墨书去,便只能让人去给二皇子李致送了信。
彼时的李致正坐在凉亭之中品茶作诗,陪伴他左右的则是墨书与丝竹正在苦苦寻找的莹雨。
莹雨如今一身锦衣华服,那张素白的脸蛋也被胭脂水粉细致地妆点过,显露出几分白皙透亮的柔美来。
莹雨的身后还立着两个刚留头的小丫鬟,只轻声与莹雨说道:“姑娘,外头有人给殿下递了信。”
莹雨这才收起了自己潋滟着忧愁的眸光,起身走到李致身旁,说道:“殿下,外头有人递信。”
话音甫落,她便察觉到自己手臂处传来了一阵令她头晕目眩的大力,下一瞬,她便已被李致圈在了怀中。
李致生的俊美阴柔,笑起来时那双桃花眼里仿佛盛着能溺死人的温柔一般。
莹雨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双靥处忍不住羞红了起来:“殿下,这儿还有人。”
“上一回你让我寻的家人,已有些消息了。”李致望着莹雨那双潋滟着水波的眸子,如此说道。
他从江南那场匪乱中救下王氏等一家人时,第一眼便瞧见了在火光中发丝凌乱的莹雨,她虽一身素衣,且脸蛋上尽是些乌黑青紫,可这双眼睛却如熠熠生辉的星辰一般绚烂夺目。
直叫他移不开眼。
他从幕僚那儿得知了傅云饮投诚了李雍一事,便欲使些手段将傅云饮纳于自己的麾下。
听闻那傅云饮极疼爱一位妾室,而这位妾室就是莹雨的嫡亲妹妹。
若能借裙带关系、且不费任何力气就让傅云饮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效力,自是再好不过了。
这也是他如此疼宠莹雨的原因。
可若是莹雨不顶用,便只能用关在密室里的那几个人的性命来威胁傅云饮了。
李致摩挲着莹雨的柔荑,轻声说道:“你那个妹妹重又回了镇国公府。”
莹雨脸上满是不敢置信之色:“怎么会?”
“过几日是镇国公府二公子成婚的日子,我带你去见你妹妹,可好?”李致俯在莹雨耳边,声音宠溺如情人间的呢喃密语。
莹雨感动不已,环住了李致的脖子便低声哭泣了起来:“多谢殿下,不仅从那些土匪手里救下了我的性命,还愿意为我去探寻家人的踪影,这等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
李致却不为所动,只是伸出手解开了莹雨的衣带,嘴角一勾道:“你知道该如何报答的。”
莹雨愈发羞赧,到后来已是连一句完整的话儿也再说不出来了。
另一面与年轻女子对峙的墨书自然等不来二皇子,那几个年轻女子皆是李致曾经宠幸过的女子,做事很是有几分泼辣干练在。
她们便去寻了李致的心腹管家,请他来定夺。
那管家赶到后院之后,瞧见墨书和丝竹二人后,立刻沉声责备那几个年轻女子道:“姑娘们快回去吧,这两位公子是殿下的座上宾,只是不慎在咱们端王府迷了路而已。”
那几个年轻女子这才讪讪地离去。
那管家又将几个驻足观赏的小厮和仆妇皆赶走,这才冷着脸与墨书说道:“既使了法子逃出来了,便跟我走吧。”
墨书这才暂时地压下了心中的疑惑,跟在那管家身后走去。
那管家并未再将墨书和丝竹送回那不见天日的密室之中,而是带他们去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厢房内。
并嘱咐了好几个伶俐的小厮伺候他们,只道:“殿下一会儿便会来见你们。”
墨书和丝竹听到“殿下”二字后,便面面相觑了一阵,二人心内皆生起了一阵惊讶之意。
趁着那管家未曾离开之时,墨书便问道:“我的其余家人还关在密室之中……”
那管家笑道:“放心吧,一会儿我就把他们送过来。”
果不其然,一个时辰后,方大和王氏便在几个黑衣人的护送下来了厢房与墨书和丝竹团聚。
丝竹见爹娘无恙,心中高高悬起的那颗心这才落了下来,他只道:“如今便只差姐姐妹妹还有小竹了。”
墨书却在思忖着二皇子将他们一家子关押了如此之久的用意。
莹雪、莹雨和小竹是否也在端王府内?
王氏抹了抹脸上的眼泪,道:“但愿雨姐儿、雪姐儿和小竹不要有事。”
方大也叹气连连:“本以为江南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咱们一家人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遇上了那样穷凶极恶的土匪呢?”
“那场匪乱,应当是人祸。”一道清冷淳厚的男子嗓音从厢房外响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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