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三通！”
凌方仪秀眉一扫，美眸之中，顿时爆发出道道流光，杀意漫天。
其凌厉之色，洞穿虚无。
咬牙切齿，恨到了极致。
但当凌方仪看清了面前场面，眼神之中，却又是透露出点点迷茫之色。
“我……我这是……在哪里？”
“我不是在天璇山，被侯三通所擒么？不对，还有一只五阶黑虎！”
凌方仪蹙眉，望着身侧围满了一群逐鹿堂制服的武者，满脸不解。
张猛眼珠子一转，急忙说道：
“凌捕头！您不顾自身安危，孤身杀入恶山之中，险死还生。”
“我等守山武者，虽拼死抵抗，奈何贼人凶猛。”
“好在山中，我逐鹿堂猎弓院之中，正巧有一名入室弟子正在修行。”
“林轩老弟，你且好好说一下经过吧！”
张猛不愧是个人精，先是将自己问题撇清，然后又没有贪墨林轩的功劳。
随手一个太极，打得极为圆滑，扔给了林轩。
林轩深深看了张猛一眼。
这人……
镇守恶山，倒是有些屈才了。
凌方仪闻言，也看向了林轩。
她恢复了一些内劲，强行冲破被侯三通所封大穴，低头一看，却看到自己身上，披着兽皮。
凌方仪脸色微红。
她与之侯三通大战，身上中了数刀，衣服也早已破破烂烂，春光为之一泄。
虽然凌方仪身中山瘴，皮肤溃烂不堪。
但毕竟是女儿家，眼下安全了，总会有些羞涩。
这林轩，救了自己，还不忘为自己披上兽皮，尊重女儿家的面子，人还怪好哩！
凌方仪的心中一暖，顿时浮现出几分别样心思。
“启禀凌捕头，我听到虎啸之声，便潜伏而行，看个究竟。”
“结果发现，那五阶黑虎，死在了侯三通的刀下。”
“而侯三通，欲……欲将你擒走，林某见过侯三通画像，又看捕头身穿制服，故此暗箭偷袭，射杀了这厮。”
“也算是运气好，若是他全盛时期，我自不是对手！”
林轩简单解释了一下经过。
挑出不能说的部分，这段话，倒也算没有撒谎。
只不过，那所谓的五阶恶虎，本就是他借刀杀人之计。
侯三通，是被林轩，活生生阴死的。
说罢，林轩解开挂在身侧的兽皮包裹。
露出了一个残破的人头。
其面容狰狞，眼珠子瞪大老大，似乎死前，经历了天怒人怨之事。
凌方仪毕竟武道修为高绝，又得了林轩相助，短短时间，倒也恢复了不少，仔细查看了侯三通的头颅，微微点头说道：
“不错，利器洞穿，但因力量太大，从而力道震荡炸裂……不过，看其面容，似乎对你……恨到了极致……”
“当真奇怪，此人心态，已近疯魔，哪怕对我们官府，都不曾这般痛恨，生死之间，刀口舔血，你竟然让他这般痛恨。”
凌方仪一边分析，一边颇为诧异看着林轩。
林轩愕然。
心中自然知晓。
这侯三通，定然是因为自己那三箭，让他三腿之中做出选择，故此痛恨自己到骨子里。
“兴许是他杀人无数，败尽强敌，结果死在了林某手中，心中觉得屈辱吧。”
林轩随后胡诌了一个理由。
众人点了点头。
那侯三通，早已恶贯满盈，失了常人之智。
谁又能说清楚此人的心理想法？
“你……扶我一把……”
凌方仪想要起身，但浑身无力。
看向了林轩。
相对于在场其他人，倒是林轩更为顺眼。
林轩急忙上前搀扶。
凌方仪浑身无力，几乎是靠在林轩手上。
“此番，多谢诸位。”
“我回去之后，定会禀明县尉大人，县尉大人会言明利弊，逐鹿堂不会责怪你们，没有拦住侯三通的。”
凌方仪出言说道。
张猛心头一松，一块石头落地，忙道：
“多谢凌捕头！”
而后凌方仪看着林轩道：
“你若是信我，且将人头给我，待明日，县衙来人入天璇山，勘察现场，若是无可疑之处，我会记你一功。如何？”
林轩点了点头：
“遵捕头安排便是。”
他本就不愿意自己上门领赏。
早就听闻，临川县官官相护，那县衙，有口无钱莫进来。
有凌方仪代劳，省力不少。
“还有一件事……”
凌方仪吐了一口气，微微犹豫，继续说道：
“眼下我气力尚未恢复……可否劳烦你，送我回衙门？”
“背……背我去吧！”
这理由倒也合理。
林轩没有推辞。
将乌木重弓，提在手中，背起凌方仪。
至于霸王刀，林轩一早便放入了招妖幡之中。
毕竟，他此番搏杀，压根就没有想着近身而战。
林轩背负着凌方仪，几个起伏，便消失在密密麻麻的街道之中。
此刻的林轩，倒是没有别样的心思。
这凌方仪，身材什么都不错。
但中了山瘴毒，浑身溃烂。
这种情况下，林轩没有呕吐已经算是心理强大。
倒是众守山武者，看着林轩离去，眼神之中，充满了羡慕。
他们可是见识过凌方仪的绝美容颜。
如此人物，无论是颜值，地位，武道，都是一流翘楚。
可惜，好白菜被猪拱了。
他们恨不得，救凌方仪的是自己，而非林轩。
凌方仪身为六品武者，筋骨皮肉，早已淬炼完全。
肉身气血如龙，生生不息。
那山瘴之毒虽然恐怖，但好在凌方仪尚未深入五脏六腑。
待回到衙门，服下丹药，运气调息，不出三五日，便可痊愈。
甚至就连一点疤都不会留下。
“都别看了……回到自己岗位上！”
“有的人天生是牛马，有的人天生是千里马，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
“命中注定之事，强求不来，只能着眼于当下！”
张猛骂骂咧咧，对着手下呵斥道。
他如何看不出手下的心思。
因为他自己对林轩，也是羡慕嫉妒恨。
但他看得更为通透。
并且在心中，也是暗暗发誓。
林轩自身天赋不俗，眼下又和官府扯上了关系。
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兴许，我可以拜在他门下，眼下他还弱小，缺少助力。”
“若是真的成为人中之龙凤，那个时候……只怕也来不及了。”
张猛看似粗犷彪悍，实则心细如发。
人和人，天生是不同的。
有的人能游出十步，有的人能游出一百步。
但若是游十步的人，想要游出更远，怎么办？
提前搭上能游一百步之人的大船便是。
……
风声呼啸。
夜晚的临川县，较为繁华。
夜笼古城，灯火通明。
行人如织，贩夫走卒之声不绝于耳。
街边摊点，香气四溢，引得路人驻足。
酒肆之中，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而那教坊司，更是热闹非凡。
朱门轻启，脂粉香气扑面而来。
娇笑之声，婉转悠扬。
女子们身着华服，妆容艳丽，或倚门而立，或翩翩起舞。
恩客们进进出出，为这烟花之地增添几分奢靡。
“小郎君，进来玩啊……这么俊俏的郎君，怎还背着一个丑八怪啊！”
“是啊，是啊……小郎君，你看奴家这皮肤，比之城东豆腐如何？”
“小郎君，奴家美不美？”
……
林轩背着凌方仪走过教坊司，莺莺燕燕，红袖飘香，传出阵阵调笑之声。
凌方仪身披兽皮，面容溃烂，她们这些长舌妇，自然不知其身份。
只道是一个痴情少年，背了一个烂疮女。
更惹心中妒忌。
“这些浪蹄子，待我伤好，我便率人，一个个全抓入天牢，扒了她们的狐狸皮！”
凌方仪气急，咬紧银牙，低声喝骂。
“闲言碎语，理他作甚？说到底，都是可怜人。”
“闲话终日有，不听自然无，为她们动怒，倒是损了你的身份。”
林轩沉默，而后幽幽说道。
他出身穷苦，看得自然更多。
若是在大灾之年，黎村卖儿鬻女之人，也是不胜枚举。
说到底，苦命人，哪里有选择的权力？
夜夜笙歌，看似潇洒的背后，是人间百态，有欢笑，有哀愁，有欲望，有无奈。
凌方仪秀眉微微一听，咀嚼林轩的话语，笑道：
“不曾想，你还是心善之人……这路上，我寻思你莫不是哑巴了。”
林轩一声不吭，不知如何回答。
凌方仪对这少年郎好奇，思索一番，又问道：
“对了，你是猎弓院的？”
“嗯。”
“听闻你也是入室弟子，你的年岁，能成入室弟子，想来天赋绝佳，你可认识猎弓院第三入室弟子？”
“凌辰师兄？”
林轩诧异回道。
“对咯……他是我弟弟，平日里骄傲得很，你年岁比他小，倒是可以杀一杀他的傲气。”
“你与他关系如何？听闻他在院内，毁了一柄宝刀，我父亲那叫一个震怒啊！差点没拿皮鞭抽死他，你知道是何人所为么？”
凌方仪见和林轩打开了话匣子，话也不由多了起来。
往日她雷厉风行，手段凌厉，但终究是个女子。
今日在侯三通面前吃瘪，被林轩所救，难免心绪上有些波动。
林轩不过二品巅峰，能一箭洞穿五品侯三通的头颅，可见其弓道天赋不凡。
故此打趣问道。
林轩脚步一顿，左脚和右脚打架，一个踉跄，身子翻起。
林轩抓紧使了一个桩步，如灵燕回旋，似惊鸿掠影，若雄鹰振翅，稳稳落地，稳住了身形。
“怎么了？”
凌方仪秀脸疑惑，粉面凝思，蛾眉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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