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和赵王准备的寿礼,都既贵重,又意义十足。
若是汉王备的礼物较为草率,那可就有乐子看了。
见汉王站在原地无动于衷,姚广孝急忙开口提醒道:“汉王殿下,你没有什么要说的么?”
“呃,我……”
汉王挠了挠头,尴尬笑道,“儿臣恭祝父皇长命百岁,松鹤延年,万世长青。”
“至于寿礼,儿臣已经让远儿准备,稍候即奉上。”
太子爷和赵王站在后方,小声议论。
“大哥,我听说老二这几日,天天只顾着架鹰打猎,全然没有将万寿节放在心上。”
“怕是寿礼,根本就没有准备吧?”
太子爷笑道,“老三,话不能这么说。”
“据我所知,远儿这几日可是经常上街,采买了不少东西。”
“不过他买的,都只不过是些寻常之物。”
“与你我精心准备的寿礼,根本就无法相比。”
“这次嘛,老二应该是要栽个跟头咯。”
永乐帝看着汉王的窘迫,宽慰道,“煦儿,无妨。”
“你们能在朕的身边给朕贺寿,便已经是最好贺礼了。”
“至于什么钱财宝贝,备不备根本就无所谓。”
“来啊,开宴吧!”
永乐帝朝姚广孝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宣布开宴。
姚广孝走上前,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
殿外却突然传来一声高昂的呼喊,“且慢!”
群臣不约而同,转过头定睛一看。
正是陆远现身,与顾清婉手挽着手,大步流星走进来。
“世子爷来了!”
群臣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莫非,汉王真的为陛下准备了一份厚礼?”
“嗯,我看很有可能。”
“世子爷的脑子,可堪称当世鬼才。”
“他的那些发明,随便哪一样,都能让陛下喜欢的要命。”
“不知今日万寿节,世子爷准备了什么发明?”
“兴许啊,又能在皇城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浪!”
“等等……”
“这礼,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只见陆远身后,跟着灵雎、媿灵、海妖等众女。
每一名女子肩上都挑着两只扁担,拎着十来只礼盒。
加在一起,足足六十多样礼品,在永乐帝面前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陆远上前一步,萧洒跪地道,“孙儿陆远,祝皇爷万福金安!”
“远儿,你……”
永乐帝被这小山般的礼物整得有些不知所措。
愣了许久,才苦笑道,“你这是做什么?”
“未免阵仗闹得有些太大了吧?”
“回皇爷,这是孙儿特意为皇爷备的寿礼。”
陆远郑重道:“这些年来,皇爷为了百官各司其职,为了天下万民安乐,为了烈乾基业长青,从不将自己的事放在心上。”
“几乎一晃眼的功夫,今年已是皇爷六十二岁华诞。。”
“所以孙儿斗胆,将皇爷从一岁到六十二岁的寿礼,全都准备了一份。”
听闻此话,群臣顿时一阵震惊不已。
从一岁,到六十二岁的寿礼,全部备了一份?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前所未有。
永乐帝也怔了半晌,久久未能回过神。
不等他开口,陆远便从顾清婉手中,接过第一份礼物上前。
“这是孙儿,为皇爷备的第一份礼。”
“皇爷出生之时,正逢天下大乱,战火连天。”
“洪武爷忙于与陈秃子交兵,军情如火,都未来得及为皇爷取名。”
“孙儿特为皇爷,备了一枚蟠元金锁。”
“寓意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当即,在群臣百官震惊的目光下。
陆远开始将每一份礼物,都拆开呈于皇爷面前。
而在献礼之时,他还特意说出永乐帝那一年的经历和事迹。
并且奉上的礼物,都与这些经历息息相关。
从第十二份礼物开始,永乐帝便被深深地感动。
半句话都再说不出口,只愣愣地连连点着头。
一边听着陆远的寿礼,一边回忆起自己的一生。
青年之时大都就藩,北征鞑虏。
中年之时被迫起兵,靖难夺位。
即位之后四征漠北,铸典永乐。
晚年之时经营边关,强国富民。
从陆远的口中,永乐帝如走马观花般,观看了一遍自己毕生的功绩。
说到动人之处,群臣都忍不住为之潸然泪下,呜咽之声四起。
“孙儿送给皇爷的最后一份寿礼。”
“便是今年,皇爷六十二华诞。”
陆远郑重道,“皇爷自迁都燕京来,外征鞑虏,内抚民心,为烈乾的千古江山,打下牢靠的地基。”
“孙儿特奉上自皇爷登基以来的十大功绩,以示彰贺。”
“其一,全国新增田亩三百八十四万顷,田亩之多,堪称千年未见!”
“其二,赋税即赠,自永乐三年起,共进米、谷、豆,九千一百六十万石!”
“其三,太仓丰盈,积粮如山,各地仓储积粮,多达五千三百九十万石!”
“其四,子民增长,府县升格……”
听着陆远朗声宣读的种种功绩,听着这些惊为天人的数字。
下方群臣都被深深地震惊,继而感到无比的与有荣焉。
这些功绩,并非皇帝一人造就。
而是,有着他们每一名臣工的力量在其中。
世子爷此话,除了贺寿之外。
又何尝不是在表彰他们毕生的功劳?
“好!”
“好!”
“陛下英明神武,烈乾王朝必千秋万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群臣全都激动地跪在地上。
永乐帝不由泪流满面,老泪纵横。
“远儿,来……”
陆远放下功簿,毕恭毕敬走上前。
永乐帝却直接大手一挥,将他拥入怀中。
“远儿,你费心了。”
“这是朕此生以来,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此生此世,朕定都要以你今日的贺礼为诫。”
“只要朕一息尚存,就绝不做辜负烈乾子民之事!”
看着永乐帝直接当着群臣的面,给了陆远一个象征着最高荣耀的拥抱。
汉王欣喜若狂,下巴都快要扬到天上。
而一旁的太子爷和赵王,则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陆远这六十多样礼物加在一起,价值都不如他们两个备的重礼的十分之一。
但是,偏偏就送到了父皇的心坎里,让父皇感动得都哭出来。
他们两个人,心中都生出强烈的嫉妒。
当然,不是嫉妒陆远的聪明才智。
<div class="contentadv"> 而是嫉妒汉王,凭什么有这么好的儿子。
“来来来,快开宴!”
永乐帝大手一挥,朗声道,“远儿,别走了,就坐在皇爷身边!”
“今日,皇爷要跟你一醉方休!”
自陆远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还是第一次见永乐帝这么开心。
看着永乐帝感动得老泪纵横,捧着自己准备的礼物爱不释手的样子。
陆远不由心中暗暗感慨。
这种把戏,在现代并不少见。
不少男人为了感动自己的女朋友,都将对方从一岁到二十几岁的礼物,全都准备一样。
但饶是如此,女生都未必会有多满意。
更别提像皇爷这样,感动得又哭又笑。
由此,可以得出结论。
现代那些被宠惯了的小女生,比皇帝还要难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永乐帝连饮好几杯酒下肚,一时豪气干云,猛然站起身。
“诸位爱卿,朕宣布个事!”
“近日朝中的战事,各位应该都清楚。”
“鞑靼部率兵进犯开平,被朕五都司之兵击溃。”
“为了彻底铲除残元鞑虏,朕决定于明年开春之后,即御驾亲征,五征漠北,一举擒杀贼酋阿鲁台!”
此话一出,文臣们急忙跪地祝贺。
“臣等遥祝陛下武运昌隆,旗开得胜!”
武将们则纷纷慨然请战,争做先锋。
其中最为兴奋的,自然就是汉王和赵王。
都迫不及待想要随驾出征,横扫宿敌阿鲁台。
而永乐帝身边的陆远,则是心里倏然一揪。
终于要来了么?
按照平行时空,永乐帝就是因五征漠北,劳师无功。
结果在班师回朝之时,病死于榆木川。
看来有些事,早已是命中注定,不可逆也。
即便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啊。
正当陆远叹息连连,饮着闷酒之际。
姚广孝突然走上前,躬身道,“臣斗胆,请陛下三思。”
“近日臣夜观天象,见帝气南移,北斗晦暗,此兆不利于我大军北征。”
“请陛下斟酌,还是先休养生息,强固边关,待日后天意庇佑之时,再行出征不迟。”
永乐帝原本正满腔壮志,欢喜不已。
被姚广孝当众泼了一盆冷水,顿时面露不悦之色。
“广孝,你说什么?”
“朕为国剿贼,驱除鞑虏,上顺天道,下应民心。”
“你如此说话,莫不是在动摇军心?”
“微臣不敢。”
姚广孝没有半点动摇,郑重道,“自陛下即位以来,已四征漠北,封狼居胥,饮马瀚海。”
“但此次,确实是天意不顺,苍天不佑。”
“如陛下执意出兵,只怕……”
“只怕什么?”
永乐帝怒道,“朕若是执意出兵,难道会败于鞑虏之手吗?!”
“不,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姚广孝急忙惶恐地摇了摇头,“只是……”
“姚和尚,别再说了!”
太子爷怒斥道,“还不快退下!”
姚广孝仍忧心忡忡,没有丝毫动摇。
永乐帝冷哼一声,将酒盏砰的一声落在桌上。
“诸位爱卿,朕醉了,散吧。”
说罢,不等群臣告辞,便冷然转身,拂袖而去。
这场万寿宴,因姚广孝的进言而不欢而散。
陆远回到府邸,始终若有所思。
自己是因为熟知平行时空大明的历史,才知道皇爷此征是有去无回。
但他清楚皇爷的脾气,所以没有选择相劝。
可没想到,姚和尚竟代自己开口劝阻。
他是真的仅仅只是夜观天象,见天意不顺。
还是说,他真如传说中那样能掐会算,未卜先知。
并且凭借占卜之术,看到了皇爷的未来?
正当陆远思虑重重之际,一名下人敲了敲门。
“世子爷,姚丞相来府上拜访,说要见你。”
“哦?”
陆远微微一怔,急忙道,“快上茶!”
随即立刻动身,直奔大堂而去。
姚广孝坐在太师椅上,凝心闭目,岿然不动。
陆远走进堂内,笑道,“姚相国,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世子爷,在下是来求你的。”
姚广孝郑重道,“方才万寿宴上,陛下说要五征漠北之时。”
“群臣皆奉承请战,唯有你和我一样,神情担忧不悦。”
“姚某想问问,世子爷是不是,也有什么感知?”
陆远略一缄默,淡笑道,“姚相国,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
“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
“好,那姚某便直言了。”
姚广孝微微眯起眼睛,“前几日,我夜观天象,对着北斗星卜卦。”
“卦象所现,陛下明年命里将有一坎,若是跨不过去,很有可能殡天而去。”
“偏偏此时,陛下还决定要御驾亲征,远征漠北。”
“陛下今年已然年过花甲,虽龙体康泰,但多年戎马受了不少战伤。”
“姚某担心,若陛下真的出征,北斗星之预言很有可能一语成谶啊。”
陆远心中生出一丝钦佩。
后世传言说,黑衣宰相姚和尚,能掐会算,精通占卜之法。
现在看来,这传言果然不虚。
连皇爷的生死吉凶,都能占卜得如此之准确。
整个烈乾王朝内,除自己外,怕是也只有他了。
“姚相国,不瞒你说,我也有此同感。”
陆远郑重道,“皇爷此番出征,恐怕非但无法建功,还很有可能折戟沉沙。”
“但是,你了解皇爷,他决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
“即便我开口相劝,也未必能劝皇爷转变心意啊。”
姚广孝重重叹息一声,苦涩道,“那该如何?”
“难道,真是天不佑陛下,天不佑我烈乾吗?”
“姚相国莫急。”
陆远神秘笑道,“我虽然无能为力,但不代表这件事就没有斡旋的余地。”
话音落罢,他啪嗒一声打了个响指。
整个大堂内,突然弥漫起浓烈的龙威。
片刻后,一道青光从天而降,化作人形。
正是灵雎潇洒地现身,面无表情坐在陆远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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