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深不欲多提:“事成之后再告诉你。”
南星要往外走。
“去哪里?”裴深拉住她的衣袖,拉下脸来,“刚和你说,不能见风,不听话是不是?”
“去找王妃娘娘讨些药来。”
“不用,很快就好了。”裴深道,“你好好躺着,听话。”
于是很快,两人在烧得暖融融的大炕上,一个趴着,一个躺着,相顾无言,十分诡异,却又十分和谐。
“小雀儿,你脖子怎么了?”裴深忽然问。
南星衣裳脏了,现在穿的是裴深的衣裳,衣领有些大,遮不住脖子,也隐约露出胸前的风光。
——如果有的话。
实际上,并没有。
南星顺着他的眼神,抬手摸了摸脖子,摸到了一道结痂的划痕。
“和娇娇玩闹的时候,被它挠了一下。”
“猫?”
“老虎。”
“晋王女儿养的那头老虎?”
“嗯。”
“你喜欢吗?”
喜欢也给你找一头养着玩。
南星:“不喜欢。”
“那就算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南星道。
“帮你报仇,如你所愿。”
最后这四个字,颇有些意味深长。
南星想说什么激激他,然而到底没说出口。
她万万没想到,裴深做事,那般狠绝。
隔了一天,第三天,裴深去上朝,秀儿来侯府看南星。
一进门,秀儿就叽叽喳喳地道:“南星南星,你太牛了吧!我和你说,除了娘娘,我没服过谁,现在我就服你!”
南星把瓜子推到她面前:“什么?”
“你的手段啊!”秀儿往外看看,见外面没人,顿时放松,“你知道死人的事情吧。”
她坐下抓了把瓜子嗑起来。
南星:“死人?谁死了?”
难道是金鳞卫?
那日为了避免麻烦,她都没对金鳞卫痛下杀手。
结果,被裴深杀了?
“你猜!”秀儿得意地笑,“你绝对猜不到。”
“猜不对为什么还猜?”
秀儿:“……算了,我告诉你。乔庚死了!”
南星愣住:“王爷出手了?”
“才不是?王爷天牢里待着呢!是裴深。”
南星还反应不过来,就听秀儿继续道:“你猜,还有谁死了?算了,你也猜不出来,我告诉你,是王春秋!”
南星这下恍然大悟。
这是剪断了嘉贵妃的羽翼?
她不是靠男人吗?
那就灭了她的男人!
“也被杀了?”
“你错了,都不是被杀。乔庚的属下射箭失了准头,误伤了他,没救回来。”秀儿道,“王春秋,突发疾病死了。”
武将死在箭下,大夫死于疾病?
这招数,有些狠。
“宋景阳去查了,肯定是裴深的手笔。”秀儿推推南星,“喂,发什么呆呢?高兴归高兴,你可得小心点……”
裴深太狠了。
这要是让他知道,南星是装的,那还不磨刀霍霍对南星?
秀儿为南星捏了一把汗。
小产这件事情,可千万得兜住了!
“嗯?”南星有些反应不过来。
竟然是裴深。
裴深这是公然和嘉贵妃撕破脸了?
他没有调查,就直接这么做了,再无退路。
他对自己,竟然如此信任了吗?
秀儿嘿嘿笑了两声,“别怕,不会露馅的!看,我今日来,就是给你带宝贝的!”
说话间,她就要从袖子里往外掏东西。
“裴深回来了!”南星道。
“啊?”
秀儿知道南星耳力好,把东西塞回袖子里,整理了下衣裳,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嗑瓜子:“这是什么茶?还挺香的,回头给我带点走,你能做主吗?”
话音刚落,裴深的声音就响起:“墨町,给宋夫人准备二斤六安瓜片带走。”
裴深走路的姿势还是有些不太一样,但是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个男人,就是再痛,也不会在人前露出半分。
秀儿站起身来,“见过侯爷。”
“坐吧,是我打扰你们说话了吧。”
秀儿:知道还进来,哼!
分明是想偷听。
她微微低头,遮掩好眼中的情绪。
裴深走进来,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从秀儿身边走过,与她擦身而过间,手肘碰到她的袖子。
一个小小的瓷瓶从秀儿袖中落到地上,登时摔了个粉碎。
如果只是瓷瓶摔碎了也就算了,问题是,瓷瓶里装着的东西,也洒了一地。
“这是……”裴深指着地上的血迹,故作惊讶。
这是鸽子血,是秀儿给南星准备的。
小产之后,总得装一装继续出血吧,这鸽子血,加了药不凝,便是派这个用处。
这场景,着实有些诡异。
好在秀儿反应特别快,脱口而出道:“狗血!”
这是一地狗血!
裴深蹙眉:“那宋夫人,随身带狗血是什么意思?”
秀儿面不改色地道:“改命!”
“改谁的命?”
“南星的。”
“为什么改她的命?”
“算命先生说,南星克夫,所以特意赠了一瓶狗血,让她挂在床头破一破。”
结果,现在被你自己弄洒了。
所以,受死吧,混蛋玩意!
秀儿多机灵,短暂慌乱之后,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
她非常怀疑,裴深是故意让自己撒狗血的。
呸呸呸,这是鸽子血。
谎话说得,自己都相信了。
如果真是裴深起疑了……那南星会不会倒霉?
这血,实在是太令人浮想联翩了,很容易就联想到南星的“小产”。
裴深又那么精,秀儿不太敢想下去。
现在她就希望,裴深起疑的时候,南星不要轻易被诈出来。
冷静啊,姐妹!
裴深道:“那为了我的性命,就得麻烦宋夫人,再帮忙寻一瓶……狗血了,有劳。”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平静,隐约带着几分轻松的玩笑之意。
这就过关了?
秀儿怎么觉得那般不真实呢?
要么是裴深傻了,要么是自己傻了。
秀儿摆摆手:“那倒是好说。行了,我不打扰你们了,南星,好好休息。你体质好,说不定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她得预留个伏笔,万一南星表现得不像小产的妇人,也能让后者有个借口。
裴深让府里的老嬷嬷出去送秀儿。
南星不能见风,他也解释过了。
墨町进屋,把地上的“狗血”擦干净,很快退了出去。
南星看着裴深的眼睛问:“乔庚……”
“我干的。”裴深爽快承认。
“王春秋……”
“还是我!”裴深冷笑,“她既然害了我孩儿,我就剪断她的羽翼!”
这场戏,裴深投入得,比南星想象之中更多。
南星得偿所愿,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尤其秀儿弄掉鸽子血这件事情,裴深怎么会丝毫不起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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