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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玉敏觉得,这一学期,冯一平越来越多事,半个月前,第一次请了两节课的假,现在更过份,居然要请四天半的假!
她冷冷的看着桌前的冯一平,冯一平虽然看似温顺的低着头,可隐隐的那份执拗和坚持,连一旁的小燕子也看得出来。
一旦这些平时的好学生犯起倔来,还真不好处理,那些表现不好的学生提出这样的要求,她想也不想就会否决掉,你要是胆敢旷课,她处理起来也决绝手软。
蔫人出豹子,对冯一平这样的,你不准假吧,他说不定真就自己跑了,那到时她是处理还是不处理呢?
“行,这次我就准了,不过这一学期,不,这一整年,你再也不要再我面前谈起请假这两个字。”王玉敏咬着牙说,她原本还想叫冯一平把外公叫到学校证明一下,想想还是算了,冯一平说的也是大事,家里在省城开店,他去几天也情有可原。
到了楼下,冯一平再也忍不住脸上的笑,哈哈,四天半的假,加上周末的一天半,一共有六天!
周六一早,冯一平再次对已经住过来的王昌宁说了一次,如果外公或者舅舅明天来送菜,一定跟他们说自己去了肖志杰家,千万不要说漏了。
至于他的真实目的地,连王昌宁也不清楚,怕他知道后担心,告诉大人们。
这次一路顺利,他赶到县里,搭上了九点发往省城的头班车,在下午四点多,到了省城。
他凭着暑假时的记忆,转到车站后面的那条街,那个火车票代理点还没关门,可离下班也快了,只有一个窗口还开着,里面又坐着一位大妈在看报纸。
他要了晚上去羊城的火车票,“站票,要不要?”大妈很程序化的问他。
站票当然不能要,近三十个小时,他怎么受的了,即使人受的了,他也担心身上带的钱被偷,这次他可是带了不少钱!
“明天上午的呢,有没有卧铺票?”
“只有硬座。”
“明天晚上的呢,有没有卧铺?”
“没有,也只有硬座,你到底买不买?”大妈有些不耐烦。
没办法,铁老大牛气嘛,和它沾边的也都牛。
冯一平见里面没其他人,外面也没其它人,头伸到窗口里低声央求她,“阿姨,我有急事,最好是今天能坐上车。可是您看我就一孩子,站票或是硬座都不安全,我知道到火车站能找人买到卧铺票,可我又担心买到假的,您看这样行不行,我按在火车站找人买票的规矩,另加三十块,您帮我想想办法好不好?”
大妈看着他,有些狐疑,看他一个小孩子,左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有些热情起来,“唉,也是,你和我家孩子差不多大,上中学吧,这样小小年纪的,一个人出远门,还是卧铺安全些,我找找熟人,帮你想想办法吧。”
“那麻烦您!”
大妈起身去了里间,过了一会出来,“我找人帮你拿了一张,不过是上铺的,可以吗?”
“上铺的也挺好的。”
只要是卧铺票,冯一平就不挑,他把票款给她,又额外抽出三张十块的递进去。
“真不是我要收钱,我也是找人拿的,这钱拿来也要给他,我是分都落不到。”
“是是,谢谢您啊!”就现在这个时间,去火车站排队买今天的票,能买到站票就不错,到那同样要找票贩子,花一样的钱,还是在这稳妥些。
票到手,他也不急着去火车站,先找地方吃了碗面,坐在面馆的时候,他又忍不住东看西看的,想找找有什么地方值得学习的,结果好的地方没找到,这家面馆要改进的倒是找出一大堆来。
买了本杂志,在车站候车室盘桓到了八点多,这可是比火车站那安全些,才转了两趟车,在九点前,赶到火车站。
这时的火车站,依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不知道安在哪的音箱在报着到站和发车信息,拉着行李箱,背着编织袋的人,来来往往的,一个个都步履匆匆。
售票大厅那,买票的队伍都排到了广场上,站前广场上,东一堆,西一堆的都是人,不少人背着包,坐在花坛边上,也有些在广场上随便找个地方,就坐在自己的行李上,广场上那几盏高灯附近,人最密集。
走到检票口的这一路,不下二十人来问冯一平,有问要不要住店的,大多数是问,“小兄弟,去哪?要票吗?”
冯一平把黑色双肩包背在胸前,目不斜视的从这些人中走过,径直到检票口排队。
就是到了这,还时不时有人低着头过来问,“要票吗?”冯一平觉得,这种坚持,这种锲而不舍的推销,很值得他学习。
候车室里更是喧闹,天南地北的方言汇合在一起,大大小小的说话声组合起来,加上外面火车进出站时的声响,你只觉得耳朵里面塞满了各种声音,但能听清的,只有那些穿着制服,拿着电喇叭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说的话。
车站特有的那种混合的味道,在这更是浓烈了许多,强烈的刺激着你嗅觉。
冯一平想,长期在这工作的,估计听力不怎么样,炒菜的水平也不会怎么样。
奇怪的是,一个喧嚣,一个刺激,综合在一起,却让人昏昏沉沉的。
就是到了这,冯一平也不敢大意,他还是把包放在胸前,找了个靠墙的地方站着。
现在到将来,很长的一段时期内,各地的火车站,都是最鱼龙混杂的地方,各方高人云集,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那是没错的。
到了这,秩序好多了,验票上车的时候,大多数人自觉排队,插队的也有,运气好的,工作人员懒得理,那些运气不好的,就有皮带抽了过来。
虽然插队也不对,可这样也有些野蛮粗暴了吧。
从天桥到站台的这一路,没一个人是走着,大家都一路小跑,好像生怕下一刻火车就从眼皮底下开走。
火车当然是经典的绿皮车,听说现在红皮车也有一些,不过这一趟不是。冯一平一上车就爬到了上铺,包和吃的就放在铺上,好整以暇的躺了下来。
发车前的几分钟,车厢里总算静了些,没多久,等推车买盒饭的阿姨吆喝着那句经典的口头禅走了一趟,车厢里就熄灯了。
半夜,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到哪一站,冯一平听到有个男人在车厢门口和这一节车的女乘务员说着什么。
女乘务员说,“不行,晚上卧铺车厢是封闭的,不能让其它人进来。”
那男人说,“我只有站票,但前面太挤,就让我在过道边的小桌子那坐一晚上,明早我就到地方了,行不行?”
“不行,”乘务员态度很坚决。
你来我往的几次之后,又讨价还价几次,乘务员收了五十块,给他在过道的小桌子那找了一个座位,并嘱咐他,要是卧铺的人过来坐,他要马上让开。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大概个多小时后,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那个那人叫住了路过的乘务员,“你的编号我记住了,把我的钱还我,不然一下车我就向铁道部路工办投诉。”
冯一平不知道这路工办是个神马机构,只是听到这样的桥段挺新鲜的,我去,这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喝了几碗“三碗不过岗”,居然敢威胁铁老大!
更让冯一平吃惊的是,那乘务员竟然一言不发,就这样沉默了一阵,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然后他听到了高跟鞋远去的声音。
高跟鞋停在车厢门那,铁皮灰斗“哐当”一声砸在车厢上,然后乘务员的那个小隔间的门被重重的关上,她真是被气到了,也由此可知,她还真的就服软了!
冯一平听到,左右隔壁,也都有笑声传来,看来大家都挺欢乐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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